“我要回老家湘西麻溪铺,去看看我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在那里,有很多事我想当面问问他。”许蓝川望着江水,心想改变原有的轨迹,是不是做错了?
丁典过来握住许蓝川的手,“回想那晚的凶险,历历在目,如今逃出生天,狄兄弟对我有莫大的恩情。我丁典永远记得兄弟的大恩,没有你,丁某恐怕早已含恨中毒死去,霜华也受那闷死之苦。”
“请收丁某一拜!”丁典说话就跪下去,凌姑娘在一边也跟着跪下。
“大哥大嫂,快快请起!折煞兄弟我了。”许蓝川先伸手去扶丁典起来,却托不动,想来是他用内力在抵抗。许蓝川只好分出一只手去作势扶凌姑娘,两人一同起来。“丁大哥是我的良师益友,没有你,我许虚度光阴在牢中。非要说,我们只是互相帮助。”
“哈哈哈——”丁典纵声长笑,说:“你我一直大哥、兄弟地叫,至今还未结拜过。来,对着这长江水,你我今日就正式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许蓝川拍手叫好,遂和丁典面对长江跪下,向天祷告,今日和丁典结为异姓兄弟。
凌姑娘在一边为他们高兴,取出一个小瓶子就要往水里扔。
“这是何物?”丁典在旁看到这个小瓶子精致得很,问。
“哦,一个晦气的东西,借着你们兄弟结拜的喜气,去去这晦气。”凌霜华说。
许蓝川好奇问道:“这个瓷瓶上的图样倒是吉祥的寓意,嫂嫂何出此言?”
话问到这里,凌霜华也说清楚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让许蓝川和丁典吃惊的是,里面装的正是金波旬花的毒粉。丁典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不理解她身上为何要带着这种毒药。
“说来也难听,我预感那个爹爹要对自己的女儿下毒手,提前交待丫环把这毒药藏在我身上。我那个爹爹心性歹毒,在江湖上定是招惹不少仇家,那次几个恶僧袭击便是证明。我担心在我死后,有人为了报复那个爹爹,开我棺盖发现秘密,所以藏着这个小瓶子作为陪葬。那人是个正直侠士,定然不会动我尸身,也不去看那连城诀。”说到这,凌霜华流下泪水,“假如那人是卑鄙之徒见到我这瓶子以为是值钱物件,便打开,随后便会中毒身死”
丁典泪流满面,抱住她的肩膀。
他们哪里知道,这瓶毒药对许蓝川来说是一个惊喜。
擦干净控制不住的泪水,许蓝川试探性地问凌姑娘:“不知嫂嫂,能否将此小瓶送与我?”
丁典一愣,又想到他要去万家报仇。便说:“兄弟要去报仇,可给仇家一个痛快,这种下毒折磨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许蓝川已经想好说辞:“大哥误会了,我并不想一心去报仇,以前的仇恨于我如浮。既然上天眷顾,让我们死里逃生,为何不珍惜当下的日子,享受每一天呢?愚弟的本事低微,阅历浅薄,若有高手上门找麻烦,没有护身法宝,将有性命之忧。”
“啊,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好药用在好处就是好药,用在坏处即便好药也成毒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我相信有的人行事恶毒,是和后天学习、环境耳濡目染有关。嫂嫂原是用毒药防身,这是正处。”
许蓝川一边说,一边做手势宛如演讲家。
“如今嫂嫂有大哥在身旁,这药物呵呵,当真是无用武之地了。”
凌姑娘思考片刻,也不去看丁典什么反应,便将药瓶交给许蓝川。她笑着说:“叔叔说得极是,天下的宝物用在不当之处便是废物了。这药物权当妾身送给叔叔的礼物,望叔叔三思后行。”
忍住心里的喜悦,接过药瓶后,许蓝川平静地说:“谢谢嫂嫂;谢谢大哥。”
临分别前,有些话丁典似乎想了很久,带着许蓝川走开几步。显然他是不愿凌姑娘听到这些话,他正色道:
“你我已结拜为兄弟,我这做哥哥又做师父的告诫你:如今你有绝世武功在身,切不可恃才放旷、为所欲为,做人做事当要凭着本心。”
许蓝川心里一阵温暖,他真是把自己当成亲兄弟,不然不会说这种话。
“我记住了。”
“子不教,父之过。长兄为父,倘若日后你在这南方武林做出恶事来,只要我得知,定会来教训你。此日一别,你我各自保重,他日有缘,我们兄弟定会相见!”
望着渐行渐远的小船,许蓝川心里有莫大的不舍,也有一种解脱。
丁典值得他去救,他不后悔,人生难以捉摸才精彩有趣,为什么一定要按原有的轨迹来呢?狄已经死了,许蓝川机缘巧合代替他活下去,活下来的是许蓝川,不再是狄了。
告别丁典夫妇后,许蓝川沿着长江走,没有目的。
走了一天天,路上总是摘野果充饥,打算要去找个集市吃上一顿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管哪个时代,钱真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一道灵光闪过,许蓝川想起来:对呀!连城诀!天宁寺!
连城诀的宝藏除了许蓝川,没人知道!丁典只是有那些数字,万震山有剑诀,许蓝川直接就知道宝藏所在啊!现在去那么一点黄金出来,够用半辈子的,他马上去找人打听天宁寺所在。走了五里路,许蓝川路过一座石桥时,看见底下有三名蒙面人正把一个人按到水里。
一下拉他起来,一下又按下去。
许蓝川心想:按这套路,接下来就是一按就不让他起来了。
“做人做事当凭本心。”丁典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如同一记鞭子。
三个蒙面人最后一次把手里的人按入水中,不再让他起来了。“招惹我们老爷就是这个下场,到阎王爷那吃白面去吧!哈哈!哇呀——”
崩崩崩!三人背后各中一击,飞进河里,两个挣扎着站起来,另外一个头砸中河中的尖石头,死了。两人大怒,其中一个喝问:“哪来的小杂种,竟敢坏我等的好事!”
许蓝川已经把那个人拉起来,他大口地喘息,马上剧烈咳嗽。
这个人年纪大,脖子白白净净,不是做官就是经商。唉,别是做官的才好,免得抓我进牢里。许蓝川扶着他坐下,那两人没得到回话,抽出腰间的匕首便冲过来。
许蓝川侧身躲避,两人就位于胸前和背后,一掌扑向前打死一人;顺势猫腰,回身一脚踢中身后之人,他滚落在地。许蓝川这一脚是普通的攻击,没有把他踢死。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竟然行凶?”
“小子,你给我等着!”那蒙面人转身扎入深水之中,不见了,再次浮头出来已是下游好远的地方。
“这位老伯,你没事吧?”许蓝川过来询问那个人,他摆摆手说没事。“老伯的家在哪个方向?我护送你回去吧。”老伯没有拒绝,他住在附近的小镇上。送他回到家,许蓝川发现这人的家境挺好,有院子有几间大屋。
老伯叫奴仆做饭招待许蓝川,一顿饱饭之后,老伯说他是这里的县令,因判了一个案子惹到了江湖上的帮派,所以被杀手劫持。
“你就是狄吧。”席间,老县令忽然说。
“大人,你说什么?”许蓝川屁股底下一阵冷意,用余光观察暗处。
厅上只有老县令和许蓝川在吃饭,饭菜也是两个人的,之前老县令说家人都在别处,只有一个外甥在自己的县衙当差。“你也不用狡辩,也不用害怕。”
许蓝川保持镇定,要是这老家伙早就认出了自己,说不定已经去通知凌退思了。
“我那院里有几件下人穿的干净衣裳,你可以去拿来穿,不用客气。”
“小人小人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许蓝川认定此处不宜久留,“多谢大人款待,小人告辞了。”
老县令继续吃饭,咽下一口,便说:“当年审问你的是老朽的一个朋友,那天我正好去拜访他,在后堂瞧见你的模样。几年过去了,你的模样我还记得。你要是不想留在这里,也应该换身衣服,拿点银子回你老家去吧。”
许蓝川没有立即承认,也不否认,问道:“晚辈不明白大人这么做的用意,请大人指教。”
老县令呵呵笑着站起来,走到门前。“那天之后,我就不把那个审问你的县令当作朋友了。有些话我也不想说明咯,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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