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冒犯!”未澜面色阴沉沉的,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冯有兰充满了敌意,以往厌恶之人未澜要不无视,要不让他在面前消失,可是不知为何,这个冯有兰似乎有种力量,难以名状的力量,让人隐隐不安。
林昀见未澜动了怒,怕她误会自己和有兰的关系,忙解释道:“她是我的表妹,刚巧碰到……”
未澜的面色半分没有松缓,冷声道:“少将军的表妹啊,果然与众不同,胆识过人!”
“有兰不知天高地厚,之前出言顶撞了郡主,幸得郡主大人有大量,未跟有兰计较,有兰这些时日常常反省自身,想着若能得见郡主,定要当面致歉,”冯有兰的态度卑逊有礼,和那日截然不同。
好一个主动示弱,在林昀面前故作柔弱,跟我玩手段,我奉陪到底,未澜面色突然温和了下来,淡淡一笑。
有兰微微欠身,满是懊恼的神色:“有兰那日胡言乱语,竟以自己的臆断去质问郡主,郡主光明磊落,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奴才划伤自己的手,引得血苍王攻击自己,郡主想护着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何故要兜这么大一圈,有兰真是糊涂得很!”
赵稷看了眼冯有兰,看来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未澜遇到对手了。
林昀心中大为震惊,姐姐与自己讲过那日之事,皆是说未澜手段如何残忍,说她如何欺辱赵青舞,而今日有兰所言,才符合未澜的本性,她为了救文拾玖不惜置身险地,她的心中难道真的
未澜看了眼林昀,他眉头微蹙,显然冯有兰说的话,已入了他的心,不知接下来的话,可会让他的心更加混乱,未澜灿然一笑,对着有兰道:“既然你认了错,那我也不是蛮无道理之人,虽然你因为倾慕林昀表哥,对我言语不敬,但还是可以谅解的!”
有兰霎时羞愧难当,一脸局促道:“郡主,有兰对表哥乃是敬佩,郡主莫要开有兰的玩笑了!”
“玩笑?如何是玩笑,你这直来直往的性子,以后若能同处一堂,怕是热闹得很!我可以求了皇爷爷,正妻你是没机会了,偏房妾室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
有兰听完未澜的话,皮笑肉不笑着:“多谢郡主成全,但林昀表哥心中唯有郡主,有兰不敢妄想!”
“未澜,我不要什么妾室,有你一人足矣!”林昀目色十分坚定,能有未澜相伴余生无求。
未澜依旧冷漠,一世一双人,多么可笑的承诺,当年父王也曾立此誓言,可在立誓的同时,他已和郑莲心诞下儿子,而青舞竟然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男人啊,娶得终归是对自己有用之人,然放在心上的,却是另一人!
月见突然从身后的树中窜出身来:“主子,可算找着您了,仁儿刚刚到马场说您不见了,可把我吓坏了!”月见一身狼狈,眼眶通红。
“我就在王府里,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这灰头土脸的怎么回事?”未澜直想忍着,可越是忍越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月见心中更是委屈,主子当真是没心没肺:“刚刚马场涌进太多人,闪电驹受了惊,为了制住它没少花气力,就地打了好几个滚。”
未澜一边听着一边要帮月见扑着身上的灰,月见忙避让开:“主子,脏!”
“走吧,赶紧回凤栖苑换身衣裳!”
看着未澜和月见远走的背影,赵稷悠哉得走上前来:“好听的话人人会说,但并不是人人都爱听,有的话说出来只会适得其反”而这一切都取决于她心中到底有没有你!
赵稷的话尚且没说完,林昀犹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自己的病症所在,心中大受鼓舞:“多谢!”
赵稷‘哧’笑了一声,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他的本意其实是想说,未澜心中有你,你说什么都对,没你,便是不说都是错也是个呆子!转身边走边朗声诵道,“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有兰为避免闲言碎语,欠身告辞,丫鬟扶着她走远了几步,小声道:“刚刚那位公子是谁,居然和未澜郡主孤男寡女躲在那假山石后面,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胆子未免太大了,都说郡主行距不规,看来还是言轻了,这少将军也是,居然半点不气!”
“不知道就别胡说,那位是郡主的兄长赵稷!”
那个丫鬟缩了一下头,深怕小姐生气,自己要像之前的明香一样被随意指个人家,见小姐未有辞色,便又放开了些胆子说道:“奴婢原本以为少将军相貌已是万中挑一,没曾想这个赵稷少爷,更是俊美无双,少将军与他相比怕是还要逊色些!”
有兰心中想着:先前的丣音之宴只是略过一眼,今日走近一看确是天人之姿,哼!我冯有兰才不屑于妾室,我只做正妻,而且还要是万人之上那人的正妻。
凤栖苑!
“不可!主子,此事万万不可!”红楉忙摆着手,吓得步步后退。
月见一听也觉得不妥:“主子,你现在要去恒安,还不让我跟着,这我如何都不放心!”
“我让你们派人盯着殷若浊,现在倒好,他已经在赶往恒安的途中,若现在不追去,后果不堪设想!”邢镜决计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殷若浊得到那个罪证,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冒险。
“主子,您是怕他对文拾玖不利吗?”红楉见主子如此紧张,心中猜想着,“这九年来您从未离开过江宁都城势力范围,去了恒安危机四伏,您难道忘记九年前那次危难了吗?”
未澜心中气急,然此刻不是讲明缘由的时候,沉声道:“这是我的命令,红楉今晚假扮我,月见掩护左右,明日你们同时苑一起出发,我们恒安会合!”
“主”月见刚要开口,却被红楉拦了下来,“红楉听从主子的吩咐!”
月见从密室中拿出一方紫檀香木盒,里面早已备好一块面具,红楉的身量和主子极为相似,黏上面具之后简直难分彼此,其实红楉也非第一次假扮主子了,她素来跟着主子,主子的一言一行都能像到极致。
‘未澜’突然生了看戏的兴致,故一众人鞍前马后往戏台那处去,‘未澜’一到便引人众人的目光,而假扮小厮的未澜则趁机混入伶人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得被带出了王府,直奔倚月。
袁裳正以一种极舒适的姿势躺着,悠闲地磕着瓜子,沾了小壳在樱唇之上,连着‘噗’了好几下,那片软壳却很倔强地沾着,如何都吹不走,只得用那洁白凝脂般的手轻轻弹开,微微仰头不经意看了一眼,刚把目光收回来,猛然惊觉不对劲,又仰过头去:“哎呦,吓死人了,我当见鬼了呢?今日不是小主你的生辰吗,怎么有空来我这,还穿这样”袁裳没忍住‘哧’笑了一声。
“走,去恒安!”未澜惜字如金道。
“走着!”袁裳这人快人快语,她看出未澜的脸色不好,此事定然事关重大。
一应物件都准备齐妥,本就打算明日出发,因此也未有耽搁,只一盏茶的功夫便驾着马车出了城,未澜挑开帘幕,只见那赫然的江宁二字越来越远,直到只剩一道城墙的虚影,最后都消失了。
两侧林深鸟旋,鸟啼声凄凉哀怨,突然想起殷若浊的话,鸟儿从来不知人的愁绪,皆是人自己内心的声音
将帘幕放下,未澜纳了一口气,慢慢松吐开。
“你向来不愿出这江宁城,刚刚我知你着急,才未开口问,但这好奇之心一起,不知不休,你忍心让我这一路都不得安稳吗?”袁裳还是一故的歪着头,侧身躺在旁座之上,晃悠着玉足问道。
“忍心!”未澜白了她一眼。
袁裳一手指着未澜,轻声威胁道:“好,这一路可别求我,”又翘着拇指指向自己,“我可不管你!”
“你敢,回头我断了你们倚月的‘粮’,”未澜不甘示弱道,“你啊,就带着你那帮徒子徒孙街头卖艺吧!”
袁裳忙转变了态度:“‘粮’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与未澜姐妹情深,怎么可能会不管你呢?我会在乎那点钱银吗,你也知道我向来是个视钱财如粪土之人,我们百技之人太辛苦了,挣得哪有倾城的姑娘躺着的多,你就当可怜可怜孩子们,少拨点给倾城,多拨点给我们倚月!”袁裳眨巴着眼睛,一脸讨好的模样。
“倾城的姑娘我得为她们的后路着想,你以后别说什么躺着挣银两,乐玄听了又会跟你急!”
袁裳松笑着:“我们这青乌盟的风气都被你带歪了,污不成污,清也清不了,以后还怎么给圣盟主做事呢?”说罢将双掌枕在头下,“我们谁不是因为恨才入了青乌盟,可是到头来想想有什么可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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