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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羽明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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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死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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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珰要住你家?”

    “你怎么可以让一个陌生女人住进你家呢?”

    “丁时述你是不是寂寞了?”

    自从傅予珏知道明珰要住丁时述家里之后,嘴巴就跟扫射的机关枪似的没停过,哑着嗓子想破头都想不出来丁时述为什么会同意明珰住他家里。当初苏玉子跟着丁爷爷学艺的时候可都没在他家里常住过。

    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丁时述喜欢上明珰了。

    可丁时述清心寡欲这么多年,一度让傅予珏以为他打算出家当和尚,没想到他居然喜欢明珰这一类的。

    有一说一,明珰长得的确很好看,是超级好看的那种。可气质和丁时述完全不沾边啊,傅予珏原本以为丁时述这种人会喜欢电视剧里那种大家闺秀,可明珰一看就不是。难不成,单纯看脸?可要真看脸的话,苏玉子也不丑啊。

    “别乱想。”

    丁时述原本没搭理傅予珏,心想看他还能问出什么问题来,结果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这小子神游太空,拧巴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抬手给了傅予珏一个脑嘣,一边把外衣脱了下来,“她是来当学徒的。”

    “学徒?”傅予珏有些惊讶,“你不会真的觉得她是来当学徒的吧,她明明就是对你有意思想泡你啊!”

    丁时述搭在盘扣上的手一顿,很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傅予珏没搭理他,“还有,你难道把苏玉子给忘了吗?她害得丁爷爷……”

    丁时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整个人多了几分凛冽。傅予珏见状眉头一跳,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嘴巴嗫嚅了两下,扔下句,“我回家了”连忙就跑了。

    明珰倚在门边,看了眼急匆匆溜走的傅予珏,视线又落在了还亮着灯的丁时述的房间。

    苏玉子?看傅予珏这反应,难不成是丁时述的前女友?

    明珰撇嘴挑了下眉毛,心中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倒也没怎么上心,拿出手机搜了不少点翠工艺品的图,这才关灯睡下。

    第二天明珰起了个大早,等睡醒出房间的时候发现丁时述居然早就起来了,正在书房悬笔练字。明珰路过的时候好奇张望了一眼,被他发现之后就干脆走进去近距离观看。

    估计是膏药起了作用,再加上明珰也看过医生吃了药了,今天早上起来脚倒是没那么疼了,还能下地一瘸一拐地自己走。她本来就挺烦用拐杖的,现在彻底把拐杖扔一边去了。

    “起来了?”

    这已经是丁时述写的第二篇字了,明珰拿起字迹干透的那张看了看,难怪她之前看不出来借条的字是用什么写的,原来是毛笔。

    “既然起来了,就先写两篇字吧。”

    明珰点头的功夫,丁时述就落下了最后一笔把毛笔搁在一旁,抬头对还有些没清醒的明珰说道:“练字能静心,对你之后学习掐丝点翠也有好处。”

    “我不会啊。”

    明珰一个哈欠卡在喉咙,丁时述入戏也太快了点,明明昨天才答应自己留在这儿学艺,今天就把活给安排上了。她倒不是不配合,就是写毛笔字这个操作难度对她一个在法国长大的人来说,的确有些困难了。

    丁时述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明珰应该没用过毛笔,他转身走到背后的书柜上,找来一本有些破旧的千字文,又冲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来——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明珰拿出来写欠条那支。

    “那就用钢笔写吧,每天早上起来写半个小时就好。”丁时述把纸笔摆好,抬头看了明珰一眼,“不求写得多好,静心就好。”

    明珰坐在刚才丁时述坐的位置上,怔怔地望着负手而立站在书桌边的人,因为逆光,只能隐约看见剪影。

    他微微偏过头来,因为是侧脸,所以浓密卷翘的睫毛十分明显,平稳冷清的声音也在书房响起,“在你正式学习掐丝点翠之前需要知道,这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远没有想象当中那么那么光鲜亮丽。”

    “你要耐得住寂寞,才能绽放光芒。”

    “这就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

    明珰老老实实地在书房练字,等写完五篇的时候心情竟然真的安定了下来。她长吐了口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

    自打她回国,心情就一直很焦虑。即便表面上没显现出来,可心里却急得猫抓似的。她之所以回国根本不是因为胡扯的什么要集齐蹦迪点,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灵感枯竭。作为一个设计师,没有灵感无法产出,这是比生了重病还要可怕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明珰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可在写完这几页纸之后,心态倒是平复了不少,

    “过来吃早饭吧。”

    明珰盖好笔帽,把今天的成果整理好并排着放在丁时述的字旁边,刚伸了个懒腰,丁时述就走了过来喊她吃饭。

    早餐是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明珰倒也没打算客气,大口大口地开始吃了起来。

    “今天怎么没看到傅予珏?”

    瞧昨天晚上傅予珏吃四碗饭那架势,肯定不可能只蹭一顿晚饭的,这会儿都没来,难不成还在睡觉?

    “上课去了。”

    明珰看了眼腕表,才八点过,“这么早?”

    她说完这话又想到傅予珏拽得二五八万,一副不服管的刺儿头模样,丁时述就不怕他跟老师吵起来啊。

    “不过……你之前好像说过,你跟傅予珏没有血缘关系吧,就只是邻居家的弟弟,你干嘛这么上心?他父母呢?”

    明珰也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想到这儿就问出来了,她喝了口汤,下示意地看向丁时述,似乎是发现他有些犹豫,又挑眉加了句,“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就顺口一问。”

    “这个镇子再往前推二十年,其实人还挺多的。”

    丁时述擦了擦嘴,开始回答明珰的问题,“大家大多以传统手工艺为生,我家是做一些金银首饰,小珏家里做竹编,你之前看到的一些小篓子就是小珏家做的。”

    “做这些东西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可生活却绰绰有余。但随着机器制造业越来越发达,机器制造代替手工生产,费时费力的传统手工艺渐渐失去了市场,连带着不少手艺也失传了。”

    明珰听得入神,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没了市场,挣不了钱。镇子的青壮年劳动力大多选择外出务工,加上越来越多看考学出去的,镇子里只留下老弱妇孺。小珏的爸爸妈妈也在他八岁的时候选择进城打工,之后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开始的时候每年过年都会回来,到现在一年到头最多就几个电话。”

    丁时述长叹了口气,“小珏已经三年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正值叛逆期的小孩,八岁的时候和父母分离,自己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去世后,就只剩下一个上了年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奶奶。再加上又跟社会上一些不学好的小孩学坏了,脾气是一天比一天臭。

    “把这么小的孩子丢在镇子里不管,傅予珏的父母怎么狠得下心?!”

    明珰听得有些愤愤,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怒气。

    “不狠下心外出打工,一家人就只能饿肚子,要吃饭就只能割舍亲情。”

    “人生之事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也有迫不得已的无奈。”

    丁时述定定看着明珰,“吃好了吗?”

    明珰没说话,反倒歪头迎上了他的视线,不强势不逼人,还多了几分疑惑。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视线看得丁时述没忍住皱了下眉毛,下意识避让。

    “为什么非要二选一呢?”

    “努努力,让大家看到手工艺的好处,看到手工艺产品比机械化生产的优势,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丁时述有些松怔,重新看向明珰的眼睛,依旧是漂亮通透的琥珀色。

    “让大众接受手工艺,这不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吗?”

    明珰看见他没反应过来的迷糊样子,起身把碗筷端进了厨房,经过丁时述身边的时候启唇轻笑,“丁时述,你有些死脑筋哦。”

    “哦还有,下次能不能别让我抄千字文。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小孩子认字的时候用的!”

    丁时述看着明珰虽然微微跛着但还算平稳地端着空碗走进厨房的背景,刚才她的那番话像耳鸣一样,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倏地,他轻笑出声,有一种破开雾见月明的豁然感。

    他把宽大的袖子挽了起来,转头也进了厨房,“现在的小孩子认字,都看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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