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责任,我不会推脱。”
丁时述看了一眼明珰手里还在滴水的设计图纸,“虽然说钱有些不大合适,可现在我还是得问一句……”
“你大概损失了多少?我会……”
“你让我算损失?”
明珰现在的心情差得都快赶上当时在法国被人诬陷抄袭的时候了,她气得眼角发红,兴许是觉得仰头看人太没气势,忍着脚踝的疼痛扶着墙站了起来。
“我的衣服电脑设计图纸,再加上他撞了我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明珰的个子虽然不算矮,可站起来还是比丁时述矮了一个头。她抬了抬下巴,又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傅予珏,脸色臭得不像话,“十万。”
“你他妈就是存心来讹人的是吧,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呢!”
丁时述没说话,倒是傅予珏先忍不住了,又是跑又是跳地赶了过来,对着明珰急眼儿。
“十万块,我说了,分文不让。”
“而且,我只要现金。”
明珰搭都不搭理傅予珏,微微仰头看着丁时述,还摊开手做了个手心朝上的动作,眼睛里满是挑衅的情绪。笃定了丁时述不会答应她这么无礼的要求。
再说了,十万块钱的现金,谁没事儿搁这么多现金在家里放着,也不怕招贼啊。
她这一整个行李箱的东西加起来,顶破天也就两万块,就算还有她的设计图纸,可图纸这个东西是可以再画的,撑死也抵不了八万块。
可是明珰就是不大乐意,更不想就这样算了。
“好。”
丁时述看了明珰一眼,神情算不上冷漠,却绝对算不上热忱。
明珰怔了怔,没想到丁时述真的会答应。就在她回过神刚哎了两声,就看见丁时述面无表情地进了屋子。
明珰被傅予珏死死盯着,莫名还生出几分忐忑来。
她是气不过,说的十万块……也都是气话来的,谁知道丁时述这人不拿钱当钱啊,十万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说答应就答应,连个反口的机会都不给她。
“我告诉你,这十万块钱是你哥替你还的债,你以后要是……”
明珰这人可不是什么好姑娘,又见傅予珏瞪仇人似的瞪着她,倒是半点不留情地反瞪了回去,还压低了声音故作凶狠地说出这话来。只是话还没说完,丁时述就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
明珰眉心一跳,这人难不成给她开了张支票?
“我说了,我只要现金。”
明珰咳了一声,没敢对上丁时述的眼睛。
“你这个老女人是不是存心来诈骗的!你你、我……我要报警抓你!把你抓去蹲监狱!”
傅予珏见明珰这样蹬鼻子上脸,急得直打转,眼睛还在地上扫了一圈,就是没看到什么棍棒之类的东西,要是找着了,他非揍这女人不可。
“你肇事逃逸还有理了?要不是你撞了我还溜之大吉了,你哥至于替你……”
明珰文再怎么溜,偶尔遇到这种俗语之类的词还是得卡一下,她这一卡,整句话的气势登时就散了,她正准备挣扎挣扎的时候,丁时述便抬脚站到她和傅予珏中间,“明珰小姐,我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金。”
“这张欠条你收着,等我取了钱会一分不差地交到你手上。”
明珰下意识地伸手把那张条子接了过来,最先落到他眼睛里的就是第一排正中央的“欠条”俩字儿。
丁时述的字写得很好看,撇是撇捺是捺,自有一番风骨。
明珰盯着字儿看了许久,发现这上头的字既不像签字笔写的,也不像用的钢笔,看不出用的什么工具。
“你看好了吗?”
明珰回神,却瞥到落款的地方还空着,没签字儿。
“我吧,倒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
她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傅予珏,又把视线挪到了丁时述身上,“人呢,是那个小破孩儿撞的,东西也是因为他才毁了的,没理由要他来帮他担这个责任。”
“不过你自己也说了,弟弟没学好是你这个做哥哥的没教导好。既然这样,这钱你替他出,倒也说得通。”
明珰把身体大半的力气都靠在墙上,仰头看着站在自个儿面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丁时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为明朗的笑容来,“那这样的话,这个字,你来签,怎么样?”
“谁要你管了!”
“反正老子现在未成年,签了字也不用负法律责任,你……”
傅予珏跳着就往明珰面前凑,奈何这两个大人压根儿不搭理他,傅予珏折腾了好半天,丁时述都没说看他一眼。
“小朋友,你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觉得这字我可能让你签吗?”
明珰弯腰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找了只钢笔出来,好在把壳子上的水擦擦就能用。她用食指和拇指夹着笔,微微扬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丁时述把笔递了过去。却在丁时述接过笔的时候故意用力捏着不松手。
丁时述扫了一眼过来,明珰灿烂一笑,收了力气。看着丁时述捏着钢笔一笔一划地在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
明珰把欠条收了回来,仔细看了一遍丁时述的名字,又很是耐心地吹了两下,待墨迹干了才折好揣进了包里,抬头就看见丁时述把钢笔递了过来。
明珰眯了眯眼睛,一手接过钢笔,另一只手摊开摆到了丁时述面前。
“麻烦丁先生把手给我一下。”
丁时述一愣,低头看了明珰一眼,身体比嘴巴诚实,一言不发地把手递了过去。
明珰用嘴抿开笔盖,又低头在丁时述手掌心写了一串数字。
丁时述只觉得手掌痒酥酥的,感觉有些奇怪。
“好了。”
明珰站直了身子,合上钢笔,“这是我的电话,唔……应该没有记错,希望丁先生准备好现金之后给我打电话。”
钢笔在她指尖上转了一圈,最后却又被明珰放到了丁时述手掌里。
“至于这这钢笔……就当是我送给丁先生的,报答你没见死不救,把我扔街上不管的恩情。”
丁时述一愣,低头看了眼安安静静躺在自个儿掌心里的钢笔,笔盖上还残存着明珰唇上的口红。
他刚要说什么,却被明珰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到了吗?估计你得进来接我了,我现在……怕是走不动呢。”
“好,我在里面等着。”
明珰挂了电话,她似乎有个把东西夹在手上的习惯。她夹着手机在丁时述面前晃了晃,笑得比盛夏的艳阳还要绚丽灿烂。
“咱们有机会再见咯。”
“丁时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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