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述啊,你在家吗?”
就在场面一度僵持的时候,丁家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明珰怔了一下,在丁时述转身去开门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跟院子里傻站着的傅予珏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半天。
她刚才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看丁时述看得出神了?
也不知道她刚才那样落在丁时述眼睛里是副什么蠢样。她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偏偏就在丁时述面前这么把持不住?
明珰暗地里拧了自个儿一把,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的东西。
“这个箱子是你刘阿伯在水沟里捞到的,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送到派出所去?阿婆和阿伯年纪大了,来回跑不动叻!”
敲门的是住在隔壁街的刘阿婆,她年纪大了,驼着背,话也说得有些含糊不清,一个句子总是要拆成好几段。丁时述却很是耐心,躬着身子认真听阿婆说话。
待听清了这才顺着刘阿婆脚边瞧过去,阿婆身边立着个墨绿色的行李箱,估计是才从水里捞起来的缘故,地上淌了许多水,过来的路上也留下一道水印子来。
丁时述愣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眼还扒着门跟傅予珏大眼瞪小眼的明珰。
“阿婆,这个行李箱应该是……是我朋友的,你先交给我吧。如果弄错了我就送派出所去。”
“麻烦你叻阿述,阿婆做了点糕,你过会儿记得来拿一点。”
若是搁在平时,丁时述肯定是会亲自把刘阿婆送回去的,可现在他家里一个伤残人士明珰,还有个随时随地都会跑路的问题少年。丁时述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那阿婆,您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放心放心,我还得和你阿伯去买点东西呢。”
丁时述拎着那个还在滴水的行李箱回去的时候,傅予珏正盘算着要怎么冲出去,一边要防着明珰告状,一边还得思量着会不会被丁时述给逮回来。
他刚算计好路线,预备付诸行动,丁时述就拎着个箱子拦在了他面前,还沉着脸盯着傅予珏看。
“丁时述,他又想逃跑!”
明珰素来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看傅予珏这模样就知道他想跑路,伸出手就指着傅予珏,还特意在“又”字儿上咬得极重。
傅予珏先是被丁时述拦住了去路,又被明珰告了一状,恨得他牙根儿痒痒。
“我没有!我就是看你出去那么久没回来,想出去看一眼。”
傅予珏把“死鸭子嘴硬”这句话演绎得绘声绘色,兴许是心虚,压根儿不敢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和明珰扯皮,转移话题的态度明显得一批,慌里慌张地指了指丁时述手里拎着的箱子,“这东西哪儿来的?”
明珰也顺着看了过去,生怕看岔了眼,瞪大了眼睛很是仔细地看了看,这个箱子怎么这么像她的那个?
丁时述没搭傅予珏的话,一只手拎着箱子,一只手拎着傅予珏,抬脚走到明珰面前。
明珰单脚站了那么久,脚又酸又麻又胀,见丁时述走过来,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左脚越发受力,身子摇摇晃晃的根本站不稳。
丁时述把行李箱放到了明珰脚边,“这个行李箱是你的吗?”
明珰下意识就想接过来,结果刚蹦跶了一下,腿就一软,整个人正面往前扑。丁时述家的院子全是石板铺的,要是明珰正面朝下扑地上,那她也别指望这张脸还能看了。
“是……是我的。”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明珰一头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把卡在嗓子眼儿里的那句话给挤了出来。
……又涌出一阵暖流。
丁时述看着干瘦干瘦的,还真挺有料的。
“丁时述你看!我就说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明明才认识就开始投怀送抱了!”
明珰一头栽进丁时述的怀里,丁时述还没说什么呢,傅予珏这死小孩倒是先咋呼上了,站在旁边一个劲儿直跳脚。
明珰可不是个会老老实实挨骂的性子,尤其旁边那死小孩还特招人烦。她双手搂着丁时述的腰借了个力,单脚蹦跶了两下从他怀里出来站稳了身子,脑袋一偏瞪了傅予珏一眼,“你要是再胡说,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了。”
丁时述浑身一僵,右手握拳,有些不大自在地抵着鼻尖轻咳了一声。
傅予珏磨了磨牙,敢怒不敢言地闭了嘴,还十分心虚地往丁时述身后挪了挪。可挪着挪着视线就落到了明珰旁边的那个行李箱上。
“这不就是你行李箱吗?”
傅予珏可算是来劲儿了,噔噔噔地围着行李箱绕了一圈。
行李箱滚水里去的时候他瞧见了的,原本是想去捞一把的,可他当时实在是怂了。人他都没敢去扶,更别说下水捞箱子了。不过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就是这么个绿不溜秋跟王b1个色儿的行李箱。
“现在找回来了,你总不能再报警抓我了吧。”
傅予珏是典型的得理不饶人,晓得明珰的箱子被找回来之后哪儿还记得刚才自己害怕的样子,说话的样子甭提多欠揍。
“诶诶诶丁时述你拉我干嘛!”
傅予珏被丁时述扯着衣领往后拽,要不是看在明珰在这儿,丁时述要给傅予珏留点面子,他哪里还能继续蹦跶?
“明小姐,你先检查一下吧。毕竟落了水,不知道行李箱里的东西有无损坏。”
丁时述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只手揪着傅予珏,有些疲惫地看了明珰一眼。见她还单脚站着,先是愣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她还想着要是行李箱没找回来就现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呢。
明珰单脚跳到行李箱面前,又有些艰难地扶着墙蹲了下来。
丁时述这个人……
她还蛮感兴趣的。
明珰本来就只敢单脚用力,时间一久就受不了了,尤其是现在蹲下来,左脚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难受得明珰都在考虑要不要干脆直接坐下来算了。可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抱着手斜着眼睛看她的傅予珏,咬了咬牙,不想被这小破孩儿看笑话。
“你还是先坐下来吧。”
明珰攒足了劲儿把行李箱搬了过来,左脚已经酸得直发抖了,连带着明珰的小肚子也一阵钝痛。她正想着还是命要紧,打算直接坐地上的时候,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明珰顺着看了过去,丁时述手里拿着一把矮凳,见明珰看了过来便躬身把凳子放在了她旁边,攥着她的手臂把人拉到凳子上坐着。
傅予珏还等着看明珰笑话呢,见丁时述去搭了把手,很是不舒坦地瞪了他一眼。
明珰解放了双脚,拨了拨自个儿的头发,伸手打开了行李箱。
……全他妈是水。
她一把箱子打开,水就洒了她一脚,连旁边站着的丁时述都没能幸免,袍角全被溅上了水。
明珰的脸色沉了下来。
行李箱里有她的电脑、护照,还有回国带的一些换洗衣物。
明珰抿嘴不言,拉开行李箱的夹层。
她的设计图纸被水泡得一塌糊涂,线条和色彩全花了,糊成一团,根本没办法看。
丁时述就站在明珰身边,她翻找这些东西的时候或多或少也瞥到一些。待看到明珰着急地翻出这几张图纸的时候,脸色也不好了起来,眼中划过一丝愧疚。
“不……不就是湿了吗?你那些衣服大不了我给你重新洗了晾干就是。”
院子里安静得不像话,傅予珏嘴巴硬,不管怎样都不肯承认他自个儿有错。见明珰那行李箱里里外外都被水泡了,眼神飘忽,仍旧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不过就是泡烂了几张纸嘛……大不了,我拿吹风机给你吹……”
“闭嘴!”
傅予珏话还没说完,丁时述便沉着脸呵斥了一声。
明珰手里拿着的分明就是设计图纸,他自己也是接触这方面的,自然知道设计图纸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偏偏傅予珏还是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别说是明珰了,就是丁时述都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傅予珏难得见丁时述发这么大的火,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明珰一眼,老老实实不说话了。
“明珰小姐,这件事……”
“把我的手机给我。”
明珰脸色难看,话都不让丁时述说话,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丁时述捏了捏眉心,转身进屋把明珰的手机拿了出来。
明珰有些暴躁的把手机接过来,通讯录里只有周蜚蜚一个人的电话。
“我这里遇到了点事情,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嗯,这里是……”
明珰有些烦躁,抓了两把头发,朝丁时述看了过去。
丁时述有些无奈,“南水街31八号。”
明珰照实报了一遍,现在也没功夫跟周蜚蜚说什么,报了地址就把电话给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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