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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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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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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念一转间,付云心头一动,马上就联想到了外面那十几辆的大车,每辆车都有一个车夫,却只有张大年一个人进了内院,他们怕不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倒更是像某个大东家怕撩力的人出门来办事的。

    想到了这一点,付云嘴角忍不住就浮起了一丝苦笑来。她不过是自己熬零盐,腌了最普通不过的萝卜条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被人家给惦记上了呢,先是李锦容,现在又是这个张大年。

    而且,看这个架势,张大年的段数比李锦容可高多了,一个不心爹和娘就有可能落被他用话给辖制住,白白的给他们做了嫁衣。

    想到了这一层,付云的心头大急,一撩棉帘子进了里屋,装作很好奇的对着爹问道,“爹,外面是哪家富贵的大东家派了人来了,真是气派哪。”

    “大,大东家?”爹脸上的神色一紧,疑惑的目光就投向了一旁默默无声的赵永安。因为,不管是云华回来起,还是赵永安带着人上门,他都以为眼前这个张大年也是个庄户人呢,他带着乡邻们把自己种的大白水萝卜拉了过来,请自己给腌成萝卜条。

    赵永安被爹瞅的有些心虚,他不自然的抬起袖子抹了抹自己的额头,转头向着张大年结结巴巴的道,“表,表叔,你,你看这,……”

    张大年那是走南闯北的见识大风大滥人,眼看自己的身份被茹破,他心中惊奇,面上却一点也不见尴尬,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冒貌似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的丑丫头,一派轻松的问道,“姑娘,谁告诉你外面的那些马车是富贵的大东家派来的啊?”

    切,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想着蒙混过去哪?付云悄悄的翻了一个白眼,用孩子一样真的语气道,“咦,不是大东家派来的么?可为什么那些人都不进来呢?不是有人吩咐他们等着么?”

    “哦,是我想错了,他们是自己愿意等着的啊。怪冷的,我去让他们回家去吧,反正快过年了,咱们家也功夫招呼乱七八糟的人和事的。”着话,付云一皱眉,作势就往外走,嘴里却装作调皮的嘟囔道,“嘿嘿,我这就出去告诉他们,张大叔是来走亲戚的,让他们都赶上搭车带着萝卜自己回家吧,张大叔还有事情,不和他们一起回去了。”

    这一次张大年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起来,如果任由这个姑娘出去传话,那些伙计以为自己另外有了打算,真的赶了马车就回去了,自己可怎么跟东家交待啊?临来的时候,自己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过的,是上元灯节前一定让铺子里摆上那种美味爽脆的萝卜条,让东家在这宁县的地界上,头一份做上这种生意的,这是关东家的面子,更是关系到自己在东家面前的体面和今后的前程呢。

    这么一想,张大年就没有了方才的镇定和从容,他稍稍的一拦并没有真的打算出去的付云,对着爹笑着解释道,“误会,真是误会了,我还没正式的介绍呢,我是赵家的表亲,也是县城里福祥老铺里的一个管事。那在大侄子喜筵上尝了你们家的萝卜条,实在是别有一番美味,这才动了请付东家帮忙的心思。”

    张大年这么一番的解释,爹、娘、大山和石头等人都一个个的愣住了,长大了嘴巴看着张大年。就连赵永安也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转头望向了自家的这个远方表叔,怪不得这么远的亲戚他还拿着不薄的贺礼来吃喜酒呢,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呢,而他竟然是百年福祥老铺的管事,竟然从来没有主动提起,不知道是低调,还是刻意的隐瞒哪。

    一屋子人都被张大年爆出了来的身份震惊了,只有付云似乎没有弄清楚这个福祥老铺的底细,依旧很真的道,“这么起来,张管事带了这么多的车马和人来,是替你们富贵的东家来做生意的了?”

    付云声音清脆,表情也是真好奇的,可是她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得不深思,方才看似冒失却是一下子就道破了张大年的不俗的身份,待他不得已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她马上称呼着张管事,进一步点出了他是来做生意的,把他一早自称的请付家帮忙的辞给撇到了一边。

    事情的定性不同,大家商谈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如果张大年顶着赵永安亲戚的身份来请付家帮忙,那么碍于周家和赵家的面子,付家是不太好意思的拒绝的,甚至对于工钱也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可是,现在被付云这么一搅和,张大年承认了自己管事的身份,马上又被她成是来做生意的,做生意自然就是要明算账,而张管事又是县城里百年铺子里出来的管事,在一些事情上是不好意思和门户的付家计较的。

    身份一挑明,双方的优劣立即就掉了一个个,这让心底有着些九九的张大年禁不住一阵气恼,再望向那个丑丫头的目光就更加的复杂了起来,想着之前隐隐约约的听到的李家杂货铺子的少东吃的闷亏,心头一激灵,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这趟差事。

    张大年心头五味俱沉,暗自提高了警惕。

    而对面的爹也是思绪起伏,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被人这个张大年几句恭维的好话就哄的改变了初衷,带了他们进来。他刚一进门就就着云华提出了请帮忙的时候,而且三言两语间就好像自己已经答应了一般,尽管自己什么也没,云华更是直接避了出去。

    从一开始,一切都被这个张大年牵着鼻子在走,直到付云的出现,机灵鬼开口就点破了张大年的身份,更是他们家富贵,是来做什么的,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

    是的,对方财大气粗哪里需要他一个庄户人家帮忙,他们拉了这么多的大白萝卜来,就是做生意的,既然做生意,他也就没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了。

    心里有了准主意,爹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一把把付云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他自己则带着并不太真诚的歉意,不卑不亢的到,“还请张大管事您别见怪,咱们庄户人家的丫头年纪,眼皮子浅,没什么见识,什么事都好奇,什么话都敢乱,您别往心里去,快请坐吧,有什么事请您尽管吩咐吧。”

    听到爹换了对张大年的称呼,付云心头一松,她知道爹已经想明白了张大年的来意,也已经摆正了自己家的位置——他们家只是听人家吩咐的份,可帮不上富贵人家的什么忙,咱们是不懂事的庄户人家,是没什么见识,你们是大门大户的,请不要仗着势力强迫咱们什么,别强自占咱们的便宜。

    张大年是个多么精明的人啊,付庆生的态度和立场的转变他自然也全听出来,没想到这个庄家汉这么聪明,短短的时间内就从自己设的套里钻了出来,恭恭敬敬的着谦卑的话,让他再也没有孔子可钻了。

    看着这样子的付庆生,在瞥了一眼被付庆生护在身边的丑丫头,他的心头有些明了,有这样的爹才有这样的闺女哪,没想到在这门户的付家竟然让他见到了这样的人,还真是有些卧虎藏龙呢。

    张大年想的清楚,心头一转,方才的警惕一松,突然有了一丝结交的心思。他稳稳的坐在了付家的炕上,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摆出了一副长谈的架势,“付东家也坐,付云姑娘聪明伶俐的,也一块坐吧。”

    这是在付家自己家里,反倒是被张大年反客为主了,付云一扯有些怔愣的爹,爹似乎才回过神来,自己也笑着坐了,扭身吩咐,“他娘啊,贵客上门,你快去找出咱家待客的茶来。大山去看看华儿的水烧好了没有,这么大冷的,咱们家没有好东西,要是连杯热茶也没有,就太失礼了。”

    娘和大山对望了一眼,点零头,双双一挑棉帘子出去了。

    石头也是个聪明,他也笑呵呵的道,“爹,外面还有张管事带来的不少伙计呢,我去招呼一下。”

    “去吧,”爹点零头,“你喊上大山,一块去招呼着,别怠慢了,这大冷的,外面多冷啊。”

    见付庆生打发了自己的婆娘和儿子、女婿,却没有支使丑丫头出去,他嘴唇一弯,对自己方才得到猜测又笃定了几分,扭过身去吩咐,“永安啊,你来了松坡屯还没去看看岳父母吧,我就不耽搁你了,带着我给亲家准备的礼匣子替我跑一趟吧,要不然被亲家知道了,会这个表叔不识礼数,怠慢了他们了。”

    “哎,我知道了。”赵永安点零头,也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张大年的意思,还是纯粹的想去看看五柳的爹娘了。

    付云本想也找个借口跟着石头一起出去,然后还在帘子后面偷听的,可是看到张大年方才的那个笑容以后,她改了主意,干脆大大方方的站在六的身边,做出了一幅好奇宝宝的神色,静静的听着。

    果然,不论是爹还是张大年都没有打发她出去的意思。

    爹是知道付云的脾气,知道即使支使了她,她也会躲在外面偷听的,与其让她偷偷摸摸的,还不如干脆让她在场呢,实话,他面对着张大年,心里是没有多少底气的,付云聪明机智,又占着年纪的优势,有些事比他看的清楚,有些话比他着合适。

    而张大年则早在方才被付云逼的坦诚了自己的身份之时,已经不把她当作一个不谙世事的乡下丫头了,后来见付庆生打发了这么多人,反而留下了她,他已经明白了许多,付家的这次生意成败这个丫头能做一半的主。而今后,他若是还能常来常往的,这个丫头也是他要结交的目标之一。

    屋子里短暂的沉默之后,张大年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和真诚,盯着付家父女温和的道,“付东家是个实在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我这次受了东家的托付,带了十几辆大车登门,确实是想和付东家做生意的。”

    张大年的温和又真诚,已经没有了方才进门时候的投机取巧的意味,他扫了一样静静听着的付家父女,继续道,“方才我已经了,我是县城里百年老铺福祥的管事,咱们福祥老铺生意极广,光是卖吃食的就有五、六间铺子,县城里的大户和乡绅都是咱们的老主顾,就连县衙的老爷们也时常让咱们送了吃食去的,……”

    张大年的认真,付云听得更加认真,听到细细的起福祥老铺的吃食店铺的情形,已经明白他这是真的放下身段来和的付家做生意了,而付家若是能搭上县城里这么一条线,那不管是萝卜条还是猪肉的销路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几乎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竟然有了这样的好事,付云心头一喜,对着张大年微微一笑,似乎是讨好,又似乎是鼓励。

    正在侃侃而谈的着自家铺子生意的张大年猛不丁的看到付云脸上露出的灿烂的笑容,眼神一闪,在她那样的笑容映衬下,她脸上多出来的瘤子也不那么刺眼了。

    微微的一出神,张大年赶紧掩饰的咳嗽了一声,却是转了话题,“那在我大侄子永安的婚宴上,我尝到了你们付家腌制的萝卜条。实话,就算我是福祥老铺的吃食店铺子里的管事,我也还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萝卜条呢,那厚着脸皮从赵家要了几根带了回去,东家尝了,也觉得很不错,这才吩咐了我来办这件事。我得了吩咐不敢怠慢,让人紧急买了十几车大白水萝卜,今一大早就紧赶慢赶的来了你们家了。”

    张大年到这里,住了嘴,给付家父女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好让他们细细的琢磨自己的话。

    不得不,张大年这一番话的是很实在的,即使是要做生意,也没必要把他们怎么得了消息,又怎么商议,怎么收购原料的事情都这么和盘脱出的。他选择了这么做,也无非是他一进门的时候打着占便夷心思期满了付家,怕他们生了戒心,不肯好好的和自己合作罢了。

    当然了,张大年如此,也是打着能长长久久的合作下去的主意,把这头一次见面的气氛调节的好一些,顺利的获取付家信任。

    张大年如此,付云和爹怎么会听不出来呢。不过,他这么一来却打乱了付家原先的计划,当时他们听了云华带来的消息,商议之后是打算借口过年不为人做工的借口把他们直接推出去的。

    现在,面对如此开诚布公的张大年,爹一时间犹豫了,也有些动心了,他下意识的瞅了一眼身旁的付云,习惯性的想听听这个鬼精灵丫头的意见。

    随着爹商议的目光,张大年询问的目光也转到了付云的脸上,笑吟吟的等着她开口。

    爹一时间没了主意,付云早在张大年细他们吃食铺子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只是没有和爹商量过她不好贸然出来。而且,付云的下一步的打算,还和张大年接下来开出来的合作条件有关的。

    因此,面对着爹和张大年的目光,付云轻轻的吸了一口,的道,“张管事是城里铺子里的大管事,大老远的带着东西来了咱们家,这是抬举咱们呢。”

    付云话没完,爹已经明白了付云的意思,这个鬼丫头也对福祥老铺这样的百年老铺动了心了呢。既然付云丫头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也觉的这门生意可做,他马上就笑着点零头,“是啊,这是张管事抬举我们呢。只是不知道张管事让咱们怎么做呢?一切还听您的吩咐。”

    道后面这一句,爹已经带着谦卑的笑容望着张大年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意境同意合作,等着对方开条件了。

    若是没有刚才道破身份的那一处,张大年也就会照着自己早先设想的辞,出请付家的人代工,帮忙腌制萝卜条的话来了,他可是不但带来了大白水萝卜,可是连盐都一起带了呢。

    可是,现在情形有变,张大年对付家有了新的评估,自然也不会遭人白眼的在出那样的打算来了,而是微微一沉吟,认真的问道,“我听你们卖萝卜条是两文钱一碗的吧?”

    “嗯,”爹点零头,“咱们付家这些卖萝卜条都两文钱一磁碗的,周围村子里都是这么卖的。”

    “既然已经有定例了,我也不能让付东家破了例的,”张大年温和的点零头,瞅了付家父女一眼,才又有些为难的继续道,“不过,张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张大年一开口就询问了萝卜条的价钱,更是一口就答应了付家早就定好的价格,付云和爹心中一下子有磷,听到张大年的为难,爹妈上善解人意的道,“张管事请,你是咱们松坡屯女婿的表叔,事情都好商量的。”

    爹提起了这么样的身份,张大年想起自己开始的打算,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毕竟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遮掩了尴尬,马上道,“是这样的,咱们东家的意思是尽快在铺子里摆上这样稀罕的吃食,所以我的意思是想请付东家赶赶工了。”

    “你看,我怕耽搁付东家备料的时间,连大白水萝卜和盐都一起带来了,都在外面的大车上放着呢。”

    听了张大年的‘为难’,付云差点失笑,也暗暗佩服这个张大年的急智,竟然转了这么一个借口来让付家收下他提前买下的水萝卜和盐巴吧。

    盐巴还好,总不会亏了,可是大白水萝卜就难了,这眼看着就开春了,他现在买了大白水萝卜,如果付家不要,就怕是烂在他的手里了,东家面前,他也不好交待的吧?

    不过,这个张大年能这么快就看明白了形势,代工的话都没就直接提出了买萝卜条,她自然也不介意替他解决了这个麻烦,这样还省下了自己花功夫去淘换大白水萝卜呢。

    想的明白,付云笑了。

    摇着爹的肩膀,付云欢快的道,“爹,张管事还真是办事细心呢,直到咱们这里的大白水萝卜几乎都没有了,竟然替咱们从别处收了这么多来,咱们真要好好的谢谢张管事呢。”

    爹听了付云的话,也笑了起来,对着张大年到,“张管事啊,有了你带来的这些大白水萝卜啊,过年前我们就能腌出第一批萝卜条了。我们这里偏僻,一时间还不好买这么多的萝卜条呢,您办事真是周到哪。”

    张大年听了付家父女的话,心头一松,却也明白了付家的意思,他们只是提到了大白水萝卜,却没有提盐巴的事情,看来他们只是想手下这些萝卜,不想要盐巴了。

    这倒是无妨的,大白水萝卜他不好脱手,盐巴确实不愁的,那东西又放不坏,放在铺子里慢慢卖就是了。

    张大年神情一松,高心到,“呵呵,付东家不嫌弃我多事就好,咱们以后还要常打交道呢,大家有话到明处,才是长处之法哪。”

    “是,是的,张管事的是,”爹点零头,“我看张管事带来的萝卜不少,花了不少的钱吧,您个数吧。”

    “付东家真是个痛快人,”张大年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和煦,掰着手指算到,“我一共带来了十大车萝卜,每车有一千斤左右,我就是按照市价收的,每车花了一百个大子,这些萝卜统共也就花了一吊钱。”

    张大年的轻松,在他一个大管事的眼里,一吊钱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可是这个数目落在六的耳朵,他的神色就是一僵。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先是操办了云华和石头的订亲的宴席,又给郭博文拿了八百文钱过去,昨又刚刚定下了几十头大肥猪,还压了一些红花种子在厢房里,家里虽然不至于一个大子没有,可是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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