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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沥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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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故人却不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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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校长盯着来人看了好一会,对这幅皮囊还比较满意。

    不得不说,她闺女还真是有眼光,回回带回来的人都长得好看。而这次这个,是最好看的,也是看着最顺眼的。明明长了张招摇的脸,却一点也不招摇。

    他生的一双好眼睛,这一点跟陈淅淅很像,只是他的瞳孔比她更深。面前这人鼻梁高挺,眉目如峰,眉眼间带几许清冷色彩。脸上的短小胡渣呈现出成年男人独有的味道,只是面容憔悴,似是几天未合眼。细看,原本不怎么起眼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却是出奇得好看。

    几乎是他理想中的女婿类型。

    边秦任由他打量,也不做声。

    过了一会,陈校长突然开口:“你都会些什么?”有了前几次乌龙,即使面前人皮囊再好看,陈清国也放不缓语气。

    虽然,他和自己并没有什么过节。

    “我可以给您当女婿。”

    陈清国面不改色:“你会些什么?”

    “给您当女婿。”他还是那句话。

    陈校长眼皮一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那啥,兄弟,我知道我女儿优秀惹人爱,你喜欢他可以,但咱能矜持点不?要不要这么狂?

    “我这里不供白饭。”

    “我没和您开玩笑。”那人皱了皱眉,眼神却是无比坚定赤诚,“陈伯伯,我是边秦。”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中年男人爽朗大笑。这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等边秦出来时,他的嘴角挂着可有可无的笑意。

    “等会儿!”陈校长又叫他,“她这孩子有点轴,你要耐心些。”边说着目光流转,在他和陈淅淅之间交替,他那泥鳅眼早已笑没了型。

    什么叫……你要耐心些,还有,她这孩子有点轴……越听越怪。陈淅淅心中一阵发毛,一股恶寒悄悄怕上她的脊背。

    总有种……被卖了的感觉啊。

    事实证明,陈清国是对的,往后的日子里,任边秦死命折腾了许久,那死孩子才被他拐到身边;陈淅淅也是对的,日后看着那双几乎能将她灼伤的幽深眼眸,她才发现,她早被他老爹卖给了那个她从大街上捡回来的男人。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陈淅淅盯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一个头两个大。陈爸说,学校的教职工公寓住满了,刚好她的公寓有三间卧室,就让边秦和她住一起。

    陈淅淅反驳:那个孙大叔怎么又地方住?

    陈爸耐心解释:他住的是做后一间公寓,谁叫你不早点来的?

    陈清国捏准了她不会轻易同意,所以就把这事憋到了放学才说,给她来个先斩后奏,知道她1八:00~19:00要上瑜伽课,也闹不出什么,最后只能接受。只是他这一厢情愿,却真是苦了陈淅淅。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帮个人,却惹上了麻烦。她这二十一年里,连男生的手都没碰过(其实碰过,碰过阮封南),现在却要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而且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这不是要人死的节奏?

    边秦看着她走过来,走过去,又走过去,走过来,绕得他头晕,实在受不了了。

    “谢谢你。”

    谢谢你收留我,也谢谢你维护我的尊严。谢谢你在我人生又一个黑暗时刻,再次出现在我生命里,当我的太阳。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轻易开口告诉她。

    “啊?”他突兀出声,吓得她直愣愣看着他。

    “我住在这儿的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保证,他会安分守己,直到她主动来到他怀里。为今之计,却是要安抚,吓跑了可不好。毕竟,来日方长。

    “啊?不麻烦不麻烦。”陈淅淅突然缓过神来 发现她忧心了这么久竟还没吃饭,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你先等一下,我去做饭。”

    某人听了这话,回她一笑,抓起手边的报纸,心无旁骛地开始看。

    他这一笑,却是叫她一瞬间晃神。几天都是看到他阴沉的脸,冷不丁笑一下竟那么好看,以至于多年以后回首往事,她都忍不住想:是不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动心了呢?

    一放假,学校就安静了下来。

    风吹过 只有两旁的树干在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陈淅淅一手提菜,一首接电话。

    “喂?”

    “喂,淅淅啊。”

    “爸你说,我听着呢。”

    “你给边秦买些生活用品吧。”

    “家里该有的东西都有。再说你的衣服他可以穿。”

    “那不一样,别人是年轻人。”

    “我知道了。”

    就在陈淅淅准备挂断时,陈校长又发话了:“还要买手机。”

    “……他手机呢?”她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人。

    “说来他也是可怜,他的钱包和手机都被扒手偷了,整个人身上只剩一张身份证。”

    这人……还真是厉害啊,怎么不连自己一起丢了呢。陈淅淅叹一口气,果然是富家子弟,一点生活能力都没有。但是看着人家落难,她又有些同情。

    “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就先讲到这儿吧。”

    “好,拜拜。”

    一路讲过来,她已到了公寓楼下那人站在楼梯口,双脸懂得有些红。她漫不经心开口:“你怎么不进屋啊,外面这么冷。”

    因为在等你。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成了这句:“我出来的时候把门锁了,没有钥匙。”

    听了他这话,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傻等是因为自己没给钥匙他。

    一路沉默,两人不知不觉到了家。

    陈淅淅在厨房做饭,边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背影。好娇小的背影。

    她整个人都好小,看上去和八年前没多大差别。仍是一头学生短发,只不过当时厚重的齐刘海如今变成了空气刘海,更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熠熠生辉,相比之前,倒是更加有神了。

    其实她的长相不属于小家碧玉,也不清纯,只是碍于身高,让她看上去很小。毕竟,一米五五的小身板,想高大些都难。再加上那学生头,乍一看,还真像是高中生。不过撩起刘海后,你会发现,她生得很大气。

    有些人就是这样,换个发型就好像换个人,而陈淅淅恰恰就是这种人。

    不过,那黑顺的短发,真的好想让人摸一摸啊。

    不多时,陈淅淅端着两个不锈钢大碗出来:“我们吃饭吧。”

    边秦坐了过去。

    又是鸡蛋面。

    她昨天早上给他吃的是鸡蛋面,今天早上也是鸡蛋面,没想到晚上还是鸡蛋面。她就这么喜欢吃鸡蛋面?

    她从厨房里拿了两双袜子,又端了两盘菜:一盘芹菜炒肉,一盘醋溜土豆丝。

    “我嫌麻烦,你将就一下吧。也不知道你洗不喜欢吃面?”说着把筷子递给他。

    边秦也没回答喜不喜欢,只是接过筷子,道了声谢谢。

    陈淅淅面前的面很快就被她吃了个精光,看着眼前夹菜的男人,悠悠开口:“诶,其实我理解你。”

    他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即将刚夹的芹菜送进嘴里。这话说的……理解,怎么说?

    “我爸有时候特别过分,我也想离家出走,只不过没这个勇气。我觉得你很优秀。”

    离家出走……他明明是……

    他不经意抬眼,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才发现她是真心“崇拜”自己,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好又夹了一把土豆丝,看向碗里。

    这碗快见底了啊,要怎么继续装下去是个问题,或者……继续吃菜?

    “不过既然出来了就要活得票漂漂亮亮的,让别人刮目想看!”

    某人夹菜的动作一滞,抬起眼,便见她一副又鼓励又欣慰的神情,眼底还亮闪闪的,手里还拿着筷子挥舞。他嘴角一抽,自己这是被人同情了?

    也不知道她注意到他的目光没有,陈淅淅突然关了话匣子,将筷子放到桌上:“我先去洗澡了。你吃完了就把碗先放这里吧,我待会再来收拾。”

    假期转眼结束,学校里也热闹起来。边秦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因为陈淅淅也回学校了。

    虽然因陈爸生病她多请了两天假,但星期三早上她又赶回学校了。她总共才在家呆了四天。

    只是,这剩下的日子,却是成了他的煎熬。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快一点点靠近她……

    边秦看着桌上的泡面,最重还是决定起身去外面买菜。

    果然啊,她不在身边,胃口都不好。

    人就是这样,容易贪心。

    明明好不容易遇见应该高兴才是,明明和她一起生活过了应该感激才是,明明应该再重逢庆幸才是,可是为什么,总想要把她拴在身边?为什么总是不知足,想要时时刻刻都能看见她,甚至……想要拥抱她、亲吻她?

    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随意而又不知轻重的人。

    果然啊,一旦得到过,就想要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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