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离开刑侦队太早,没有翻过旧案册,对这案子完全不了解。
只能临时恶补。
尸体发现地就是第一现场无疑,是一栋别墅,方圆百里都是山,好巧不巧,那天约好一起度假的姐姐一家没去,只有别墅主人一家四口在,最小的张顺据说睡着了,醒来看到尸体才报的警。
十岁的小孩,看到家人死成这个样子,报完警既没有努力上进抓凶手,也没有得什么心理障碍症,没心没肺的烧着遗产。
活成了社会的垃圾。
高婧继续看死者的资料。
第一位死者是男主人张奇,本市排的上号的开放商,死前还签了一个大项目,几乎把遗产翻了个番留给张顺。
他死在一楼,就是那一堆碎肉的主人,三位死者中,他的遗体是残破度最高的,除了骨头外,能碎的几乎都碎了,完全就是把他当做屠宰场里的猪来宰割。
第二位死者是张奇的现任太太莫如,她不是张奇的原配妻子,原先只是小助理,学历不高,张奇家里人都不喜欢这个上位的,偏偏张奇对这个妻子和小儿子张顺,疼的跟心肝一样。
她倒在了二楼楼梯口,尸体损毁度倒不高,但死状很凄惨,脖子骨以对折的角度断在身后,喉骨几乎要刺破皮肤支出来,眼睛还瞪得大大的,直直望着楼下丈夫那不算尸体的尸体。
第三位死者是16岁的大儿子,原配妻子生的,叫张岩峰,在家里不算好过,一般都在学校住,这一天因为是弟弟生日,没办法才回来的,偏偏就遇上了这事,丢了性命。
张岩峰是被溺死的,全身泡在几万块的大浴缸里,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只是身体的僵化姿势显示他死前在挣扎,但是被什么死死按住了,挣扎不出,相对应的,他望着的方向是楼梯口。
妻子死后望向丈夫,继子死后望向继母……
这是凶手的什么恶趣味吗?
“冲着张奇来的,但是为什么,要杀完这些人呢?”高婧看着犯罪心理组给凶手拟的侧写,高智商、懂医学知识,身高1八5左右,26-35岁,力气大,经常锻炼,有车有房,独居,经济能力较上等。
符合这份侧写的人太多了。
光是方叔叔身边,这样的朋友就很多。
“除非是所有人都有罪。”方树见看了资料一会儿,点了点张岩峰的证件照,“他那天原本要去同学生日会,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回了别墅,这应该是唯一一个凶手没想杀的人。”
可还是杀了。
高婧又看了一会儿张岩峰的照片,她不是法医,当然看不出具体的端倪,但还是觉得不对劲:“就算这个凶手力大无穷,也没办法凭借一个人的力气,将半大少年按着溺死吧?不是说不能,只是不会是这样的僵化姿势。”
方树见沉重的望了高婧一眼,将手边的资料递给高婧:“我怀疑,杀张岩峰的人不止一个。”
“凶手有同伙?”
不太可能,这样的灭门案,还碎尸,谁会再带一个人,又不是单纯的图钱搭伙,这摆明了是报仇。
方树见也否定了:“我的意思是,可能凶手压根没有动手。”
什么?
他指了指法医拍的局部痕迹图:“受力点分两个地方,一个在肩膀一个在大腿上,肯定是两个人动的手,按照这个凶手的行为分析,他不喜欢这么粗暴的杀人方式,毕竟他连碎尸都剁的大小相似……”
高婧反了下胃:“打住,说张岩峰。”
“但我觉得,他喜欢自相残杀的戏码。”方树见与高婧对视着,那双黑沼泽一般的眸子此刻又泛着隐隐的冷光,显得格外狠戾,“恨嘛,自然是看他们自己毁了自己更有趣。”
有些与罪犯交锋的警察,最后会成为另一个罪犯,揣测对方的情绪和行事准则,肯定要先认可对方的思想,久而久之,人就会被同化。
秦科说的警醒一点,是指这个吗?
警醒方树见,别让这个凶手成为他的魔障?
“……所以我猜,是张奇和莫如杀的张岩峰。”
他是个对情绪很敏感的人,高婧不过是稍微顺着秦科的意思往下想了想,也可能不自主的流露出了一点防备,他就别开了眼,只垂头望着手中血淋淋的现场照片,没再继续往下说。
像是突然焉下去的花,所有鲜活生机都被抽了干净,提不起劲。
高婧的心脏有点疼,像是被人拿榔头连连续续不断的往心上砸着,疼的密密麻麻,久久停歇不下。
却说不清是因为他敏感的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防备和犹疑,进而感到难过,还是因为他说的至亲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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