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婧有点分神,头顶上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太过于强烈了,连带着让她都觉得呼吸口被人扼住了,忍不住有点紧绷。
“……好像是什么空心的筒状物,但被高温烧过,分辨不清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组成部分为无毒树胶。”
“针筒吗?”
高婧稍微拉回一点心神,点头说:“怀疑过是针筒,但好像比医用的塑胶要更加好,估计是什么私立医院的专属定制品吧。”
私立医院……
“问问青田哥吧,他不是开了医院吗,应该知道一些。”
方树见直立起了身,高婧下意识松了口气,松完才觉得自己有点太明显,连忙说:“饿了,你去煮点面吧,我继续看。”
他似乎笑了一声,等高婧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转了身,不急不缓的出了书房。
后知后觉的高婧莫名有点脸热,顿了好一会儿,才抽了文件之下被盖住的手机出来,发了信息问翟青田针管的事情。
今天一天给她的冲击太大了,让她都有点心神不稳。
高婧拍了拍脸,重新看向屏幕,算了,得过且过,先把心思放在档案上吧,明天还要回方家去看现场和旧物呢。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声,高婧还以为是翟青田发来的回复,却没想到是梅子发来的压缩包。
紧接着是一条信息:“今天在办公室你没看完的部分这有电子档,齐活儿。”
方队当年的案子,是所有人心头梗着的刺,公职人员死的不明不白,还差点被伪装成了自杀,这样的恶劣案件,哪个没在学堂时候就热血澎湃的想要破案,弄个明明白白?可偏偏这个案子棘手程度几乎爆表。
直到今年,出了烂尾楼那桩案子。
一样材料组成的针管,一样无可查起的药物。
唯一不同的是,方队夫妇的死状平和体面,而烂尾楼那个死者,满身创伤,万管穿心,内脏掉的到处都是,捡回去的估计都不全。
那惨状让有经验的验尸官都吐了,还请的是翟青田亲自验尸。
虽然明面上没有做并案调查,但大家其实都留意着俩桩案子的异同,指不定哪一天就能做连环杀人案立案了。
高婧不出意外的在压缩包里也看到烂尾楼案子的资料。
死者张顺,二十三岁,父母双亡,大专职校毕业,继承家里的财产之后也不出门打工,做了游戏主播,不务正业,入不敷出。
就是个普普通通、不思上进的富二代。
为什么要用那样难以掌控且折磨人的法子杀他呢?
凶手对他怎么有这么大的恨意?
如果真的是连环案,杀人手法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吧?进化吗?
高婧不得其解,还是将心思放到了方家纵火案上面,资料不够详细,明天去现场再看看吧,方家人没有毁了那间别墅,当年的痕迹依然在,只是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剩下什么。
于是第二天下了车,站在搭了棚子被保护着的现场时,高婧整个人都有点懵,但更多的是心跳声的失控。
原本该在十年间不堪重负倒下的小木屋,此刻正好好的屹立着,头顶之上是笼罩着它的铝材棚子,蓝色的薄薄皮子已经隐约褪色,彰显着自己年岁的久远,在这片绿油油的悠然之地,显得格外廉价和突兀。
小木屋之上那些火烧过之后的痕迹突兀而可怖,环绕着门窗的黄色封条也早就褪了色,只余下乳白色和浅淡的像是灰尘一般的纹路,完全辨不清上面的字义。
像是什么镇压着罪恶的符咒。
夏日里的风暖人,即便在这山野之间也还是带着温度,而树木送来的怡人清香沁人心脾,不自觉的就模糊着人的感官,似乎他们不是来这查一桩沉重痛苦的旧案,只是孩子心性的来闯一个迷阵。
高婧一一扫过熟悉而陌生的草坪和落了白漆的半腰高围栏,年久失修,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年少记忆里的舒适安宁,反而因为废弃和长高的野草,而带着几分妖异气息。
“是奶奶叮嘱保护好木屋的?”高婧一说完,自己就否定了,方奶奶是个读书人,温软柔和,并没有这样的果决手段。
那时候方树见也还小,不可能想到这些仔细的事情,毕竟即将步入大学的她都没有想过。
“高叔叔叮嘱的,叔叔出事前还跟我说要让奶奶加固棚子。”方树见扫了眼高婧。
“爸爸?”高婧突然皱眉,试探着问,“是在我找到了针筒,然后写了报告给他之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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