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已经黑沉，路边昏黄色的路灯随着夏风摇曳，照在青石板路上，无端透着一股窒闷。
并排走着的四人没有一个说话，梅子忍了忍，还是受不了了：“那什么，要一起去吃顿饭吗？”
高婧望了她一眼，她不打算消化不良。
梅子显然领会了，咳了声闭嘴了。
“我们还有工作，就不在外面吃饭了。”方树见叫的车已经到了，他看向一直闷闷不乐的秦羽，“你车不是坏了吗，等到家给我发信息。”
“我就不用专车了，前面公交站就是我的目标。”梅子嗅到不对劲，一下都没停留，果断撤离了。
撤离没多远，高婧就收到了她的信息：“小心着点，秦羽可招人疼了，别被截胡。”
高婧沉默了一会儿，回复她：“据说太八卦了会嫁不出去，你觉得呢？”
年过二十七依然没个男朋友的梅子安分了。
一路上都瘪着嘴，恨不得用眼神杀死高婧的小姑娘，因为一辆车而瞬间阴转晴，年轻的女孩笑起来，绚丽烂漫，像春日里头一批绽放的鲜花。
焕发着全然不同的生机。
这是年轻而特有的鲜活魅力。
不过与高婧无关，她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气质，她更沉，可能是手上过着杀人案还有许多阴暗面的原因。
大二之后，她就没有这样笑过。
“那我走了。”秦羽甜丝丝的笑着，要坐进车里时，看了高婧一眼，不情不愿的打招呼，“姐姐再见。”
高婧对她微笑：“再见。”
目送黑色的大众驶离视野，高婧偏头看向方树见：“我们也回去吧，梅子应该发了电子档给我，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就会失效了。”
“录屏？”
高婧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兴致不太高：“保密措施，我们自己看了有个记录就行，日后求证再找他们，没必要坏了规矩。”
“知道了。”方树见看了高婧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高婧眼眸微沉，岔开了话题：“下次帮我跟你朋友道个歉，我有一次去刑侦大学，赶时间，就抢了她车位……不过她倒车入库的技术也太烂了。”
“她拿到驾照的时间不长，还在我后面几天。”方树见看着高婧，眼睛一眨不眨，专注中带着点期冀。
今天以来，高婧发现了挺多以前忽视了的地方，譬如此刻方树见的眼神，她见过很多次了，不只是今年，还有他高中的时候。
高婧问他想读什么大学。
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高婧，然后说：刑侦大学好不好？我做你学弟。
当时她只以为方树见是想重拾方家的荣耀，便高兴的点了头，跟他分析各位老师，各门课程。
但现在想想，他是不是……
“阿婧？”
高婧一抬眸，就对上了方树见黑色的眸子，这双眼在纯良的时候清澈的像是水潭，在有深意的时候，又深邃的像是望不见底的黑洞。
呈现什么，端看他的意念和心情。
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也不知道该拿他的心意怎么办好。
“回去吧。”高婧最终还是垂下了眸子，不打算和他摊开了说，只要她警惕着些，离他稍微远一点，保持着距离，他或许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心思了，毕竟是少年人，心思转的快，今日喜欢牛奶，明日喜欢咖啡，没个定数的。
等真的开始查看十年前方家纵火案的卷宗时，高婧就没有心思想那么多儿女情长了。
她一一扫过当初的验尸报告，又看了眼验尸官的签名：“既然是青田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只是……就算生理性窒息是二氧化碳导致的，那让他们昏睡过去的药物是什么呢？和你曾经被注射过的一样吗？”
方树见伸手触碰了一下屏幕上的尸体局部照片，眸子暗沉的像是会滴出黑色的水来，他的声音沙哑，思维却清晰。
“药物没办法，市面上完全没有类似的存在，像是黑市的东西，又像是学生化的人自己搞鼓出来的，总之，这条线只能先记下，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事关他父母，还是因为在高婧面前撕开了假面，总之，他的主导权强了许多，连带着攻击性也显露了出来。
这才是真实的他的实力。
高婧欣慰一笑，转而看向搜证组留下来的现场照片和证物照片，说实话，因为前期算作自焚案，所以后期立案调查的时候，搜证组就很头疼，当初没有太仔细，一定放掉了许多线索。
“这是什么？”方树见突然凑近，指了指屏幕上焦黑的椭圆形物体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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