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隔着老远便瞧见了太子府外的那辆马车,心里一沉脚下却是放慢了不少。
马车里的人瞧见了温婉,施施然下了马车唤了一句:“姐姐。”
“打住,本宫不是你姐姐。”温婉说完未做停留地进了府,然后站在里边瞧了瞧卓菱,“今日太子府闭门,不接待客人,圣女请回吧。”
卓菱脸色一僵,“是陛下亲自下的口谕,将我赠给太子殿下。”
这是温婉万万没有想到的,顾珩竟然将卓菱给了顾容。温婉是个自私的人,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卓菱入太子府?顾珩解决不了的,便要推给顾容来解决吗?还是说他打得是个长久算盘?
卓菱是蛮国圣女,嫁给了顾容,那么将来顾容继位同蛮国自然更加亲近,不会再动干戈。但也有一点,谁知道卓菱的心思有几分单纯,若是嫁过来是为了探听情报呢?
温婉来的路上也在想这件事,顾珩究竟要做什么,打算让她做什么,究竟是要她接纳卓菱还是就这样摆脱了卓菱,斟酌再三她选择随心行事。
这卓菱,不能入太子府。
“口谕,有圣旨吗?”温婉冷淡地道,“圣旨还没下来圣女就这么急着进太子府,是不是有些过于不矜持了。”
“我蛮国女子从不讲究矜持二字,只随心中欢喜。”
“可这里是中原,不是蛮国。你既然来了,自然要遵守我们的规矩。”温婉冷笑一声,“我们中原的百姓很少能理解你们蛮国的风俗习惯,他们只知道你没有接圣旨,不知廉耻地出现在这里,定然会对你加以批判。为了长久打算,本宫劝圣女还是先回去吧,不妨待圣旨下来了再来。”
卓菱气得脸一红,“可我如今已经来了,若是就这般回去了算什么?你叫蛮王怎么看我?”
“圣女方才也说了,你们蛮国女子不提矜持,只随心意,那么也大可同蛮王说道说道,就说自己改了主意,打算过几日再入府。这样既不为难你我,也体面许多。圣女意下如何?”卓菱说不知怎么办,那温婉便替她支招,只不过卓菱却没有领情的意思。
“你是圣女,是出于友好而来,这本宫懂,但是这太子府并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本宫才是这太子府的当家主母,即便你是和亲的也只能做妾。你贵为圣女伏低做小太过委屈了,何不换个未曾娶妻的男子堂堂正正以正妻的身份示人?”
即便温婉这般说,卓菱也丝毫没有回去的打算,温婉算是看明白了,想必这卓菱是存了份自己的心思。
“话已至此。”温婉冷眼瞧了她一阵,“圣女自便吧。”
话音落下,卓菱便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府的门阖上了,一时间她又是觉得羞恼又是觉得难以置信。
无论怎么说她的身份摆在这里,难道这太子妃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这中原的女子怎这般无礼?
卓菱咬着下唇狠狠地瞪着太子府的门,侍女见状便问道:“圣女,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
“等!我就不信她今日不开门!”卓菱咬牙切齿地说着,目光阴冷地落在马车旁的侍卫身上,“你去告知蛮王我此刻的处境。”
侍卫应声离开,卓菱则是在侍女的搀扶下进了马车。
向暖里,温婉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半点没有因为方才的事感到不妥,碧玉忍不住开口:“太子妃,圣女入府毕竟是陛下的旨意,就这么将她关在门外是不是不太好?若是陛下怪罪下来……”
温婉抬眸注视碧玉,看得碧玉忍不住缩缩脖子开始反思自己犯了什么错才道:“碧玉,你仔细瞧瞧我的脸,你从我的面相上看出了什么?”
碧玉因为惊诧微微张嘴,发出一声极轻的“啊”,见温婉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才认真瞧了瞧道:“奴婢不会瞧面相,但是太子妃长得漂亮,面相也一定是大富大贵。”
“不。”温婉反驳,她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道,“我的面相很简单,我的脸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字。”
“刻薄自私。”
碧玉的心狠狠一颤,身子一矮就要跪下,温婉却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臂弯,好笑似地问道:“为何要跪?”
“奴婢不该质疑太子妃,奴婢绝对没有说太子妃刻薄自私的意思,是奴婢错了!”碧玉急得眼眶都红了,连连摇头。
“你都跟了本宫这么久了,还不了解本宫的脾性吗?本宫若是想怪你何须拐弯抹角。”温婉收回手摩挲着茶杯,“本宫是想告诉你,本宫的面相刻薄自私,不似平常妇人那般能够容忍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所以今日本宫不可能让卓菱入府。”
“当然,若是陛下的圣旨来了就另当别论了,毕竟本宫也贪生怕死,无法与皇权做斗争。”温婉笑了笑,还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话虽如此,温婉自己心里却是清楚,即便她放卓菱入府了,也不可能真的让卓菱侍候顾容,说她自私也好,不识大体也好,她都认。
卓菱心中想得很好,她觉得只要等着温婉不可能不让她入府,温婉不行她还可以等顾容啊。顾容可是太子,不会连这点轻重都看不清吧?
可是事实却并非如同她想象的那般美好,她确实等到了顾容,可顾容压根没有看她一眼就进了府,即便她喊了几声他也只是笑着说:“圣女请回吧,本宫惧内,若是夫人不许本宫也不敢请你入府。若圣女执意要等,那便离得远些,莫要挡着路,不太方便。”
卓菱又眼睁睁地顾容的背影消失,一时间不知所措。蛮王那边得知了消息并未回答,圣旨也还没有下来,他们似乎都在等什么,只有卓菱不知道,却又非要留在这里。
顾容去了向暖,温婉正在等他,瞥见他只身前来不由得笑了:“殿下可真不怜香惜玉。”
“本宫说了,本宫惧内,爱妃不允本宫岂敢?”顾容唇角一勾答道。
温婉可不相信这一套说辞,就算顾容真是这么想的也不一定能这么做,他是从宫里回来的,顾珩定是说了些什么。
“父皇说什么了?”温婉问道,“圣旨迟迟没下来,蛮王居然也没有动静,想必二人都有打算吧。”
“爱妃总是这般机智。”顾容夸赞性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此事交由你处理,父皇和蛮王不会插手,这是他们的赌。”
“赌什么?”
“赌是你先松口,还是卓菱先放弃。”
温婉微微蹙眉,“这是要打持久战吗?臣妾可不想同她比耐心。”
“那可以比武力啊。”顾容提醒道。
温婉挑眉,只听顾容接着道:“蛮国人生而好斗,身为圣女更是如此。”
温婉轻啧一声,心里渐渐有了打算。
天色渐暗之时相公公亲自来了太子府,点了名儿要传话给温婉,直说陛下懂得温婉的心思,只不过如今天色晚了,若是将圣女放在外边只怕她身子受不住,叫温婉不妨暂且收留圣女,让她得以借宿几晚。
顾珩都这般说了温婉也不好拒绝,便叫守门的下人去请了卓菱进来,卓菱进来时触及屋内暖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样子冻得不轻。
温婉心中暗暗叹气,她同卓菱无冤无仇,本不该这么对她,但是让步的后果她不敢想象。
“天寒夜凉,圣女可以先在太子府中歇息一晚。”卓菱误以为温婉松口了,还没来得及笑温婉的话便将她打回原形。
卓菱眉头紧蹙,斟酌再三才道了一句:“那便多谢太子妃了。”
温婉微微颔首承了她的谢意,碧玉瞧着丫鬟带她离开才问道:“圣女如今入了府,虽说只是借宿,但是明日只怕不会离开。”
“没事儿,自有人会对付她。”
碧玉不太理解温婉的意思,直到第二日午时卓菱也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温婉也没有去撵人的意思,可是却又三个分别着粉绿蓝衫的女子扭着腰肢去了卓菱房间。
“原来太子妃说的人是指侧妃们?”
温婉也是忽然想起来太子府还有三房侧妃,这三房侧妃也是奇怪得很,自从她进府说了不希望看见她们之后还当真从没看见过了,她们终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也不哭也不闹,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据下人所说,这三房侧妃打从进府起过的便是这样的日子,顾容不去瞧她们,她们也不主动来找顾容,全然当作不认识一般。
这让温婉觉得很是稀奇,她们既入了太子府,是怎么耐得住性子的,还是说顾容同她们说过什么亦或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此事温婉没问,也没有想要顾容答的意思,过去的事对她而言意义不大,只不过如今这三房侧妃恰好能与卓菱斗一斗,姑且算作试探,试探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卓菱心里想着,她都已经入了太子府了,虽说说的好听是歇一晚,但是她不走难不成温婉能把她丢出去?所以卓菱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等着人来,却没想到没等来温婉,却等来了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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