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张芝蕴，“你亲自去稳妥些，你看我这脑子最近都忙得乱了。”
宋锦茹低头看着，握着张芝蕴的手，语重心长。“芝蕴，我听他们说，能不能救成，就这十几天的事儿了。”
她抬头看着张芝蕴。“你可一定要好好跟你哥哥说啊。”
“知道了，大姐。”张芝蕴看着宋锦茹，淡淡一笑，心思深重。
——
九日后。
一家人正在正厅吃着午饭。程祖佑的判决到如今也未下来，宋锦茹的心始终就像悬着的石头，七上八下，神色也一直尽是憔悴担忧。周围的人都小声的吃着饭，默默无言。毕竟是程府的老爷被关，宅子里的气氛也就一直有些阴冷压抑。
“啪嗒。”六岁的毓芙一个没拿稳，碗中的汤匙便掉落在地，一些汤水也溅到了碗边。
毓芙抬头看看桌上的大人们，虽是年幼，但她心中也觉察到这几日大人们的不同，眼神又怯又怕。
心情原就差，十一岁的毓芳没好气地瞪了妹妹毓芙一眼。
“你怎么连个勺子都拿不好啊！”
听了毓芳的埋怨，毓芙委屈的撇下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宋锦茹本就心烦，懒得理会，皱下眉，不耐烦地向旁边瞥了一眼。
“月影，把四小姐领回屋里去喂。”
“是。”
月影答应道，抱起毓芙，跟身后的小丫鬟低声吩咐了句话便回了房。
月影走后，小丫鬟恭敬地拿起个盘子捡着几道菜，准备给毓芙送去。
“大太太……”韩管家拎着个报纸急匆匆的从门外跑进来。
“又怎么了?！”宋锦茹心中一沉，连忙站起来看向韩管家。
程府其余的人也都放下碗筷，聚了过去，不明所以。
“太太，老爷，他……”韩管家急得话说不连贯，连忙直接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宋锦茹。
宋锦茹拿来报纸一看，标题上几个大字几乎要摄了她的命。
『富商程祖佑今被判死刑明晨执行』
只见宋锦茹手一抖，报纸落在桌上，便昏死了过去，张芝蕴连忙扶住。
“大太太……”“娘……”“大姐……”
顿时，正厅乱作一团。
——
“老爷……”
躺在床上的宋锦茹不停呢喃，她缓缓睁开眼，清醒过来，心如死灰，只看着上面，甚至没有看周围人一眼。
“娘……”“娘，您终于醒了。”
看见宋锦茹醒了，育庆和毓芳连忙上前，蹲在床边。怕太多人扰了宋锦茹，除了育庆毓芳，其余的孩子没在屋里。
“大姐……”张芝蕴坐在床边看着宋锦茹，几房姨太太站在一边。
没有回应，宋锦茹眼角落泪，泣不成声。
“老爷，你怎么就撇下我了，您让锦茹怎么活啊……”
“娘您别思虑了……”
程育庆满脸是泪，握着宋锦茹的手，劝慰着自己的母亲。
宋锦茹摇着头，满是痛苦，咬着牙，“我，我……我也不活了！”
说罢，坐起身就要往墙上撞。
“诶！”“大姐！”“娘……”
吓得一家人和郎中连忙去拦。
宋锦茹终是拗不过众人，被拉了回来坐在床边，却已经是失神落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番的撕扯，她发丝纷乱，此时的宋锦茹眼眶通红，满脸泪痕，憔悴的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宋锦茹无力地哭着，眼神失焦的看着前方。
“娘……”
一边的育庆、毓芳见母亲这样，也是哭的不能自己。
“大姐，”姜曼妮走上前，“既然无力回天，你也……”
话说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姜曼妮别过脸，拿手绢掩住面低声哭着。虽然对程祖佑早已没有感情了，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姜曼妮又是个真性情的，见这样的情况，也是有些忧伤的。
一旁的谷雨晨暗自抚着肚子，无言。
“明晨?”宋锦茹坐在那儿，心痛不已，“就是现在出发，也得明日中午才能到上海啊，我连……我连老爷的最后一面我都见不到！老爷啊……”宋锦茹泪水涟涟。
像是想起了什么，宋锦茹转过头看着张芝蕴，握着她的胳膊，有些神经质的模样，皱着眉问。
“芝蕴，你哥哥求的人不是说会尽力么？为什么这么快老爷就被判决了，连个最后一面的时间都不给……”
张芝蕴看着宋锦茹，低下头，声音低落。
“大姐，当年清王朝就是因为大烟亡的国，现在又正值国难，政府抓这个抓的这么严。这次真的是……”
张芝蕴抬头看向宋锦茹，“当时他们也的确答应了，可能是后来中间又有些曲折，但我们不知道。也或许是……他们的确也是无力回天了……”
宋锦茹摇着头，转过身子，“命。”
叹了口气，宋锦茹失神落魄，“这都是命……”
——
“儿子，这次你去南方可一定要记的照顾好自己。”
宋锦茹帮着程育庆系好领带。
“娘您放心吧。我欧洲都自己去过了，还怕去南方?”
程育庆对着镜子整了整西装。程育庆个子很高，稍显瘦削。
“你去欧洲那是玩，能和去南方谈生意比么？而且这次一去就是四五个月，又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我不多叮嘱你行么？”
宋锦茹帮着儿子整了整行李，“你啊就是不争气，都二十了，才开始管家里的生意，其实你要是不那么贪玩，前几年就应该跟着你爹多出去走走……”
“我前些年不也得上学么？”
程育庆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上的那叫什么学?”宋锦茹也走了过来坐下，看着程育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下午的课不上，出去玩，周末睡大觉，那也叫上课?”
“您又来了。”程育庆不耐烦的回道，撇过脸，不愿意听。
“你爹走了也快半年了，育庆，”叹了口气，宋锦茹冲着程育庆，语重心长。“算娘求你了，你是程府的大少爷，没了你爹，以后这程府就是你来掌舵的。可是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娘敢把程府都交给你么？你可争点气吧，别到时候让其他几房看你娘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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