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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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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书宁微微侧头,低眸想了想,欲言又止,侧影如夕阳般安静。

    “怎么了?”张芝蕴觉得有些不寻常,问道。

    邓书宁转过身,神色淡淡。

    “没什么。芝蕴姐你昨天说了还要去哥哥家的,先收拾收拾吧。我出去安排下早饭。”说完便要走。

    “怎么忽的如此冷淡。”

    张芝蕴在身后,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火山下的熔浆,隐忍着。

    邓书宁站在那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是我无意伤到你了么?”

    语气中有外人从未见到过得自责和小心。张芝蕴只觉得此时简直是把过去那个骑在马上骄傲的自己,摔进了低低的尘埃里。

    “没有,”邓书宁回头看向张芝蕴,故作无意。

    “那是因为什么……”

    “不为什么,”邓书宁止住张芝蕴的话,语气淡淡。“不要再提了。”

    感觉自己简直是与那些尘埃合二为一了。

    故作镇定,张芝蕴忍住哽咽,一字一句。

    “不要,再提了?”

    “是,我们就不要再提起了。”邓书宁看着张芝蕴,眼眶微红。

    “呵。”

    张芝蕴自嘲的笑笑,低下眼眸,“好。”

    自言自语,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张芝蕴转身离开,只留下个无言的背影。

    ——

    邓书宁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床的那边,一切记忆犹新,她却只能故作冷情。她不敢回想刚刚芝蕴的表情,一想起,她就更难过。

    有不舍,有怨意,也有决绝。

    ——

    有些无力,一个棋子没拿稳,摔在了棋盘上,乱了已经下到一半的棋局。张芝蕴抬头看了眼张骥远,垂下眼眸,尴尬的重新摆好棋子。

    “怎么?昨晚没睡好?”张骥远拿来茶盏,喝了口茶,打量着张芝蕴。“一天都心不在焉的。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漫不经心的回道,“挺……”眼前忽然闪现出今早的一幕,张芝蕴话锋一转。“可能有些水土不服吧。”

    “苏联那么冷的地方都待了好几年,”张骥远放下茶盏,打趣道。“这可不像我那个适应力非常强的小妹张芝蕴啊。”

    “哪有什么适应力强,都是在硬挺着罢了。”张芝蕴放下棋子,坐在一边。

    “不下了?这不像你的做派啊。”张骥远也转过身,靠在椅子上,摆了下手说道。“这以前,一说下棋,你恨不得和我较量上一天一夜,拼出个你死我活。”

    “很多事都是会变的。”张芝蕴若有所思。“甚至不过一朝一夕之间。”

    张骥远看着妹妹,思量片刻,故作无意。“哦对了,昨天的那个六姨太今儿个怎么没来啊?”

    “她……累了,舟车劳顿,在酒店里歇着呢。”张芝蕴不想再说下去。

    “你跟她,关系怎么样?”

    “什么关系?”张芝蕴抬了下眼睑,若有所思。

    张骥远拿着茶盏,无意的笑了一下。“你们都是程家的姨太太,我问的当然是相处的关系了。”

    他起身看着妹妹张芝蕴。“那你想的是什么?”

    “还行吧。”张芝蕴淡淡回了一句,去装棋子。

    张骥远坐回了身子,“我看那六姨太虽说是穷苦人家出生,但气质算得上是不卑不亢,举止上也礼仪周全,是对你性子的。”

    “这样的人多了,也不是各个都对我的性子。”

    自知说得有点多,张芝蕴看了哥哥一眼。

    张骥远倒没注意,继续说道。“也是,有的事情真没法说。就说当年咱们老家的那个杜小姐,是全市有名的美人,性格也温柔端庄,不也是因为入不了心上人的眼,为情所困,竟然吃了安眠药自杀,后来才救回来的么?”

    张芝蕴端起茶喝了一口。

    “你说这人是谁啊?眼界那么高,杜家大小姐都看不上。”

    张芝蕴看向张骥远,“不知道。”

    “诶以前你和杜雨萱不是挺好的同学么?还经常一起玩儿。”

    “那我也不知道,我记得当年你就问过我一次。”

    张骥远忽然想起来了,“哦哦对对对,我这记性。”

    张芝蕴语气淡淡,又喝了口茶,“她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后来二十五岁时才嫁出去。”

    “那么晚?”张芝蕴放下茶盏。

    “嗯,听说是嫁了个邻市的银行家,比她大近十岁,带着两个孩子。”张骥远看向远处。“好像原配去世了,杜小姐算的上是续弦。”

    张芝蕴看着茶盏中飘零的碧色茶叶,“杜家家底深厚,其实她本应该嫁个更好的人家。”

    “可是毕竟年纪轻轻就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们一家人又宠着她。听说就算那么大了,杜雨萱还不想嫁呢,都是家里硬逼着的。不过听她父母跟别人说起的,两个人还蛮相敬如宾的。”

    “嗯。”张芝蕴点点头。“以前相处中就知道她性子柔和。”

    “妹子,你这是不是明天就回去了?”张骥远看着妹妹,语气中有些不舍,自己随军驻扎,与亲人相聚总是不易。

    “嗯,总感觉和家人相聚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张芝蕴抬头看了眼钟表,“这个点曼妮可能还在睡回笼觉呢。明天我们几个还得一起去参加她姐妹的婚礼。”

    “就是那个黄礼农的婚礼?”

    “对。”

    “嗯,”张骥远点点头,“像程祖佑的做派,要是姜曼妮她普通的姐妹结婚,程祖佑还不能放你们来折腾一趟吧?”

    张芝蕴笑而不语,透着些许无奈。

    张骥远继续道,“黄礼农……上海滩有名的生意人中,他也算有名号的。”他看着张芝蕴,“虽然是四房,姜曼妮的那个小姐妹今后也算吃喝不愁了。”

    “是。”

    ——

    姜曼妮三个人参加完婚礼,便乘着下午的火车回程府了。一路上,姜曼妮有些奇怪,这二人不过是前天晚上一起去张府吃了顿饭,从昨天下午到今天白天参加婚礼,两个人的神情都是淡淡的。除了和新人敬酒时礼貌的寒暄,再都没露出过笑容。

    张芝蕴平时性子就那般冷冷地,自己也不在意。现在连老六也像被传染了似的,对自己也是一副冷表情。火车上姜曼妮心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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