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绵把自己藏得更好,不出来,不发声。
“绵绵害羞了,这个是什么东西?”穆靳商语气不咸不淡的,一双醉眼往安绵的地方瞧,手里正是她填的单子。
安绵连忙起身夺走。
哪里比得过他?
薄薄的纸,轻飘飘的,还是落入他的手中。
他的声音充满着演戏般的戏谑,像是发现新大陆试的,不带责怪,只带一丝丝的惊讶,“安绵,好啊,我还以为你来堕胎呢,原来是来补膜的。”
看样子和她很熟似的。
女医生觉得安绵是遇见了前男友,对安绵更加讨厌起来。对于穆靳商却是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很是恭维地说,“穆先生,您……”
“我陪朋友过来复检。”
医生说,“哦,那您可以去贵宾厅稍等一会儿。”
“不必,我看见了绵绵,就不需要了。”穆靳商手指敲了两下桌面,目光一直在安绵身上,安绵感受到那意味不明的目光,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发不出来。
半晌。
“你出去吧。”男人对女医生说,走向门口。“我在国外留学参加过医学社团,补膜这种小事,交给我好了。”
小、小事!
“啊?好……穆先生一定医术精湛……”女医生看情况不对,也就识趣地离开。
安绵被穆靳商一唬,很久没说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单子已经被穆靳商看了,女医生也走了,她有种想死的心态,恨不得装聋作哑!
这个男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肯定想羞辱她!
“妹子医生,不要走!我不要做了,我不做了!”
安绵连忙去拉门,大喊大叫。
穆靳商垂眼看她,气定神闲,“叫床呢?”
安绵连忙捂嘴,看他的目光像是看渣滓,“对啊,有一个骚男奸商对我图谋不轨,我当然要叫!你给我出去!”
穆靳商仿佛没听见。
只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对着对方淡风轻地恩了一句。嘴角弯起,看着安绵。
紧接着,忽然推门而入一个人。
安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林……林校长……”
来人职业女性打扮,一头干练的短发。
林校长看见了安绵,点点头,“咦,安绵,你怎么在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安绵看着穆靳商。
男人不动声色地伸手,将安绵的小胳膊往自己摆,装作不经意,“小嫂,你的学生,好像有什么说不了的苦衷。”
说着,处女膜修复的表格递给她。
林致岚是清华毕业的双料博士,也是安绵的校长。
她一手创办了中医学院,作风严谨,可决不允许来妇科医院的女学生有什么苦衷。
林致岚语气不善地问,“安绵,你是学院出类拔萃的学生,学校平时怎么教的,先做人,后做事。不是不允许谈恋爱,可是不代表可以不负责任。补膜打算欺骗谁?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太让我失望了!”
安绵只觉得字字刺眼。
尤其是穆靳商赤果果地盯着她的时候。
她只得皱着头皮解释,“林校长,我这……是一场误会……这个不是我的单子!”说着鼓足了勇气,“是我闺蜜的,她男朋友家里观念太旧,马上要娶过门了,怕父母不答应就来做手术,只是填了我的名字。”
“是吗?靳商,你好像跟安绵挺熟,你来说。”林致岚也是路过,并没有对这件事特别上心。
“安绵,说谎是不对的,这个就是你的单子。”湛黑眼眸划过一丝戏谑。
安绵投出一个恶狠狠,又装作客气的笑容。
穆靳商侧了侧脸,那嚣张嘚瑟的气焰更深了,干脆转过头去,骄傲地看着天花板。
半晌过后。
安绵忽然死死地抱住穆靳商。
口气自己都嫌甜腻,“亲爱的,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穆靳商不为所动,继续说着,“小嫂,你看见的都是真的,安绵的确是来补膜的。”
“……”
“靳~商~”安绵咬牙切齿,只能强装微笑,双手恨不得把穆靳商的头扭到角落里。
背对着林致岚,传来安绵无力的解释,“校长,我坦白吧!补膜是没错,不过害我没膜的是穆靳商!”
安绵是真的豁出去了,演技逼真,“就是你理解的那样,我跟靳商做了那种事!”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穆靳商脸色怪异。
林致岚一脸惊讶。
“是的!”安绵的小脸满是悲戚,“那一夜靳商喝醉了,我们就发生了那样的事,靳商那么花心,我一生气就不理他了。可是他个负心汉,见我不搭理他,就彻底忘了我!”
说着,安绵真的哭了。
“我知道,你们有钱人不在乎真爱,何况一夜情!我就琢磨着来这儿了,事情就是这样!林校长,看在……哎,你懂得,就大事化小不要跟我计较了!”
安绵哭到了地上。
林致岚顿生心疼,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是看了眼穆靳商。
“靳~商~”安绵有些心虚。
穆靳商直接抬头,语气不咸不淡,“小嫂,我前几天是去酒吧喝酒来着,多喝了几杯……不过安绵,我竟不知你睡了我。”
语气陡然严肃起来,目光幽幽地对着安绵。
安绵彻底不淡定。
“靳商从来谨慎,安绵,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林致岚的口气转为失望,不过她也没心思听安绵的狡辩了。顿了顿,拎包就离开。
“都怪你,色狼,奸商,帮我圆个谎不行吗。”安绵愤怒。
“圆谎……倒不是不行。你说句好听的。”穆靳商的俊脸带着一点点的玩味。他缓缓地抬起女人的下巴,轻佻地像是打量一件商品。
安绵想起酒吧被下药,向他求救,他也有相同的口气。
他问她,是处?
简直让人忍无可忍,想暴打一顿。
“如果要我帮你,除非你的膜真是我破的。”嘴角勾了勾,穆靳商欠扁的问,“怎么,你承不承认?”
“渣男,流氓,你怎么不去死!”安绵气的脸色酡红,抬脚就往他命根子踢。
可是不曾想,穆靳商单手一拉,两人身子齐齐侧倒,另一边穆靳商抵着桌子,然后安绵就重重地撞上了他。
穆靳商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巨大的体重蛰伏在侧,加上鼻尖让人心悸的男性气息,安绵头皮发酥。恍惚间好像摸到一个东西,软软的,烫烫的……
这是……
“穆、靳、商!”安绵咬牙切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反手劈他的背。
也不知是运气,还是力道大。
穆靳商竟然是“唔”了一声,有些痛苦地倒在一边,一动也不能动。
“你个死女人,敢谋杀我。”穆靳商此刻僵直着骨头,额头上隐约有汗意,微微拱起的纹路,看上去好像很隐忍。
安绵终于脱离魔抓,哼了哼。
安绵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原因了。
“穆靳商,有本事来追我呀!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有病了,还以为马上躺医院,没想到现在才发作。强直性脊椎炎,这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安绵,扶我。”男人嘶了一声,“扶我,我还能原谅你。”
“嘿嘿,我还要补膜,寻找我人生第二春,我看你也不是破坏人家美满未来的人,对吧。先走一步了,大奸商!”
安绵对付他的方式是直接拎起来,以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放在沙发上!她可不想被报复!
门伴随着安绵的离开,发出啪的响声。
门内,男人眼中一抹痛苦之色,不过嘴角却是甜甜的勾起。
……
医院里人来人往。
“什么!大绵绵你还要不要命了,穆靳商我们惹不起啊。”何晓晓不可理喻极了。
“小声点啊!”
安绵本来就出糗了,一提穆靳商,心情更不好。
“他那个渣渣,连个谎言都不给我圆。这下好了,我还没毕业,别说毕业了,不开除学籍都万幸。”
“也是,林校长最看重学生的三观了……想不到林校长竟然是穆靳商的小嫂!”
安绵唠嗑完,打算重新挂号填表格,把任务完成了。
虽然她也厌恶补膜行为,但这是全家的意思,不得不从。
林致岚在药窗拿完药,便看见何晓晓和安绵两个人行色匆匆的经过。
林致岚本无打算,想起方才穆靳商的话,便问旁边的司机,“老夏,去把那个叫安绵的请过来。我要带她回家。”
“好的,少夫人。”
……
盘山之巅,稀世穆雅别墅。
雕刻复杂青龙图的古老铁门缓缓拉开,安绵一下车就见一支大约十人的军队一字排开,目不斜视。
犹如原始森林般,这里长着复古的藤蔓。
藤蔓之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玫瑰。
高雅、壮观、复古、肃穆,一派大家族之风。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棉花糖?”客厅之中,奶奶摘下了眼镜,打量安绵。
她和安绵距离不到两米,语气之中透出淡淡的威压。
“奶奶,我叫安绵。安静的安,绵绵西雨的绵。”安绵把背挺得直直的,她今天真可谓传奇。只是撒了个谎,就被带回家了。
“你和靳商的事,致岚已经说了,是不是真的?”
“回奶奶的话,是真的。”
“哦?”奶奶回过头来,问林致岚,“靳商承认了吗?”
林致岚对这个答案并没有不满意,于是也追着安绵问,“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跟我们家靳商没关系,我会以私德败坏的名义开除学籍,全校通告。如果是靳商的人,我会尊重你,不计处分。”
安绵想起穆靳商那毫不配合的样子,就一脸绝望。
扯出一抹不服气,只能继续撒谎了,“靳商太花心了,他也不喜欢我,所以不顾我的死活。但是不能否认我们真的睡过,是真的!”
“哦,原来是真的。”奶奶思量了一会儿,“不过我也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这样吧,靳商那孩子野惯了,我给你一周时间,你让靳商跟我亲自解释这件事,我就信你。”
一周,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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