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上午高风亮终于有时间喝一杯茶，抓几粒枸杞，配四五朵菊花，再放几粒麦冬，自制的养生茶就得了。
刚品了两口茶，桌上的座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高风亮习惯性地第一时间拿起电话，嘴里的一粒枸杞被硬生生咽进肚子里。
“高主任，卢大夫请您来外科会诊。”外科护士长于慧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得嘞。马上到。”高风亮站起身，将茶杯的盖子盖上，整理整理白大褂，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匆匆走出了屋。
路过外科护士站高风亮迎面碰到了浑二一家。
“高子，忙呢？”浑二一手扶着大驴一边跟高风亮打招呼。
“大驴这是？”高风亮指着大驴的脑袋问。
“死孩子，一天不叫你省心，叫你们医院重症监护室的一个大夫给打了，轻微脑震荡！”大驴妈说话时候大驴把脑袋抬得老高，像一只斗胜的公鸡，这一圈绷带仿佛是金腰带一般充满荣誉感。
“有个会诊，我先去，回头聊。”高风亮说话的时候于慧从号病房内探出身喊：“这里！高主任。”
“高子你忙你的。”浑二说话的时候高风亮的身子已经走进了号病房。
“颅外开放性创伤，已做缝合。”外科王军简单地介绍病情。
高风亮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患者，患者面部发紫、肿大、呼吸困难有哮鸣音。
“病人有过敏性哮喘史。”王军在一边补充。
“哮喘发作，并发的意识模糊，造成跌伤，赶紧静脉注射地塞米松，上雾化转呼吸科。”下完医嘱从号病房出来，高风亮的手机响了，是大哥高风洁。
“高闯抢火车票，用的什么抢票软件，你帮着加速加速，我发你手机上了。”高风洁说完这句仍不忘叮嘱：“一定要加速啊。”
“一个堂堂的市交通局长，儿子想回家居然买不到火车票，任谁听都是笑话。”高风亮嘴上这么说，对于大哥不以权谋私刚正不阿的个性自己还是了解的。
“小闯今年回来过年？”听到这个消息高风亮还是替大哥感到高兴。自从父子俩因高闯就业选择意见不和后，高闯已经两年没有回家过年。
“是啊。”高风洁的兴奋劲还是溢于言表。“他既然那么热爱音乐就随他去吧。你嫂子已经给我撂下狠话，买不到车票叫我亲自开车去接，你也知道现在正是返程高峰，我哪有空！”
“前几天听说你工作时晕倒了”高风亮关切道。
“没大碍，低血糖。不过最近总感觉肩酸背痛，胸闷气短，忙过这阵，去做个检查。”高风洁对于自己的身体不以为然说的也是淡风轻。
“别不当回事，我给你挂个专家号。有时间过来查查。”高风亮有些担心。
“再说吧，挂了。”高风洁已经挂断了电话。
午休去食堂吃饭，高风亮碰到了重症监护室的王主任，顺口问道：“你们那大夫今天谁没来上班？”
“老吕没来，闺女回来了，去机场接闺女去了。”王主任想了想回道。
“吕敬业三脚踢不出个屁的主还能把人脑袋开了？！”高风亮嘟囔道。
“嘟囔什么呢老高？”王主任扒拉了一口饭问道。
高风亮正要回王主任的话封三电话打了进来：“这两天总是干咳，也咳不出个痰来，你说买点什么药吃？”
“还有没有别的症状？”高风亮已经习惯这些老邻居问医买药了，来医院就是一堆检查，花钱不说还浪费时间。
“我想想，一会手机发给你。”边说高风亮边把饭塞进嘴里。
下班高峰时间，金海小区的居民陆续下班回家，电动车、自行车一辆辆地停在小区车棚里，疯狗将一辆辆车码放整齐。车棚东侧是一间平房，平房已经有些年头，墙皮脱落，房顶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油毡，平房四周堆放着纸壳和饮料瓶子。
高风亮从小区大门走进来，疯狗忙迎了上去口中毕恭毕敬地喊了声：“高医生。”自从妻女离自己而去，疯狗性格收敛了很多，自己硬生生戒了毒，因为考虑到疯狗找工作困难，社区照顾给了疯狗一个看车棚的工作。
疯狗像是变了个人，见谁都客客气气的，每次一看到封三和浑二家人的影子，疯狗便早早地躲进平房里。
“给你。”高风亮从裤兜里掏出药递给疯狗。
“一到冬天就浑身疼，不吃这去痛片还真顶不住。”疯狗一只手接过药，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掏钱。
“算了，没几个钱。”高风亮摆摆手：“楼上有些废品，你帮我扔了。”
“得嘞，高医生一会就去。”疯狗想说些道谢的话，嘴里嘟囔半天也没话说出口。
高风亮走近家门，妻子柳慧接过丈夫脱下的羽绒服挂在门口的壁橱里：“洗个澡再吃饭。”高风亮皱了皱眉，妻子洁癖的性格高风亮虽然受不了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高风亮突然转回身道：“你们科的老吕把大驴脑袋开了！”
高风亮的话提起了柳慧的兴趣：“真的吗？什么时候？在哪？怎么开的？”柳慧连珠炮似的连问了几个问题。
没等高风亮回答，柳慧接着说：“老吕今天应该是如车站接女儿啊，昨晚我跟他配的夜班，说是女儿回来过年，特意倒的班今天去接她。”
“大驴和老吕女儿起了争执，老吕就把大驴开了。”高风亮说完走进卫生间。
“这才是当爹该有的样子，哪一个当爹的不把自己女儿宠成公主，哪像你！”柳慧抱怨。
高风亮赶紧关上卫生间的玻璃门。“当初但凡你走走关系，女儿也不至于去县医院受苦。”柳慧不依不饶追到卫生间门口打开门。
“你看看我手机，大哥叫我帮小闯在抢票软件上加速，你看着弄弄。”高文亮忙转移话题。
“小闯回来？”柳慧半信半疑。
“应该是听到大哥身体不好的消息，再怎么也是父子，血浓于水。”说着高文亮打开水龙头若有所思又把水龙头关上：“我的上辈子小情人回不回来？”
“你自己问她，我这个这辈子的老情人跟你没话。”柳慧说着拿起高文亮的手机：“小欣说看护士排班再决定，你还不了解她，每次都是紧着外省的护士回家。”
“这才是我们老高家的闺女。”高文亮得意道。
“老吕后来怎么样了？”柳慧仍意犹未尽。
“女人怎么这么八卦呢。”高文亮鄙夷道。
“临近年底病人反而多了，老吕这要进去，科里更转不起来了”柳慧担忧道。
“高医生，纸壳子拿走了啊。”封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打断了柳慧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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