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暖帐之中,沉剑轻轻擦拭手中的宝剑,微微出神,阿敏此消在做些什么?会不会有危险?或许在绣着一个又一个绣帕?
一杯热酒将千转柔肠下肚,他的眼眸渐渐有了些许的暖意。大概,沉剑的温柔也只有碰到阿敏后才会如此吧!
暖帐外,是欢歌纵酒,而这城内却是处处哀嚎。
这么做,真的对吗?这是父亲打下的江山啊。又一杯酒被高举饮下,他实在想不通,当初的忠心忠的是皇上,还是出于对这片江山的热爱。
这种滋味,当真难受。这匈奴若真掌了这天下,那对百姓真的会好吗?现在的皇上虽薄情寡义,刑法严苛,但终归是国泰民安,一片祥和。一杯热酒就这样被他灌下。
那年,草长莺飞二月天,菩提杨柳醉春烟。他牵着纸鸢与父亲在田园里奔跑,他的堂兄在一旁诵读诗书,他的婶娘为他擦汗。后来他累了,就骑在父亲脖子上,在夕阳下回来家。
他还记得,父亲教自己练功,自己偷懒,还让堂兄帮他逃跑,后来被父亲捉住,父亲要打他鞭子,婶娘就在一边求情。
他还记得,初次写字是堂兄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的在临摹字帖,是堂兄一遍又一遍的带他诵着之乎者也。
他还记得父亲是如何被杀害的,还记得堂兄是如何被放进黑色的棺木里被抬回来的,他还记着在漫天的大雪里,婶娘是怎么没的,他还记得那日的阿敏,是如何被他带回了家里。
这些片段一点又一点在他的脑海涌现,真真假假,像是一场梦。
酒一杯又一杯,他从不敢多饮,今儿是怎么了?
许是,许是见城中的姑娘被匈奴人玷污了绝望的呼喊,许是进城时,平常与他其乐融融的百姓如今视他如死神的眼神,许是许是……
许是,许是有许多原因的吧……
也许,这都不是沉剑想要的,但是沉剑他没得选。
沉剑的眼前又闪出了那日明明灭灭的烛火,那龙纹密布的靴子脚下卑微的他,还有那两张仿佛能叠在一起的嘴脸。他的手再也撑不住越来越沉重的头。
半壶酒,也许是被沉剑碰倒了,酒水,淅淅沥沥地流下。沉剑他的脸色涨红,在发着橘光的暖帐中,闭着眼睡着了,脸上是一道又一道的泪痕。
然而,暖账外歌声愈来愈重,给人一种城内过年的错觉。
对啊,今年,他还未能与婶娘吃团圆饭呢。
天上的月亮渐渐圆满,周围的淡淡隐去,周遭的星,逐渐靠拢,原来就算是星啊月啊,也是要团聚的呀,原来他还不如一颗星拥有的多。
这一夜,沉剑醉的彻底,这一夜沉剑仿佛又很清醒,睡吧睡吧,或许醒来一切都好了。
这一夜,阿敏被困在了牢笼之中,说是牢笼,其实还不如牢笼,牢笼还能看见这天边日月,可阿敏这里仅仅是一个地下暗室。
一声又一声的脚步渐渐逼近,却不知来者是谁。或许下一秒,就能将阿敏的面纱轻易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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