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阿离小姐目光怪异,有些渗人。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马车内,阿离小姐像是在物色一件漂亮的器物一般,那小眼神让李白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说古籍道藏,奇门遁甲,天经人著,兵法阵籍,略懂一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武刚习是吧。”
“是啊”李白不是很懂小姐的意思。
“你……这些话都不是吹的?”阿离转动着眼珠,直直地看着李白,与之对视。
“不是啊。”李白翻了个白眼,敢情小姐以为他那些话只是吹牛皮的。想不到我李白掏心掏肺,你却以为我在满口胡言,做个老实人真难。
“那,你是真的什么都会了?”阿离喜气扬脸,笑意洋溢。
“会的,自然就会。”
“唯武刚习?你是刚刚习武?像张良那样,以文入武?” 公孙离发现,这个宝藏可能深不见深,急需本小姐来开发开发。
“恩。习武三月有余。我不能算是以文入武吧,以酒入武还差不多,我最多只能算顿悟。”
“三个月?!”阿离睁大睛眼,震惊之色表于俏脸。
三个月,高阶武体,这是什么样的修炼速度……
“是,我知道我入武得晚,但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提升自己了,我相信,只要我进到王者学院,接受到更好的教育,我的境界一定会进展得比现在更快一些的。”
阿离摸了摸额头,她总算是鉴定出来了,这家伙好像对武界的东西一窍不通,完全是瞎子过河全靠摸。
“以你现在的年龄与境界,怕是进不了王者学院了。”王者学院的考核,简直令人发指,十八岁的高阶武体,真不能入其眼。学院需要的是那种潜力极大的学员。
十八……太老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要去试一试。”
“三天后象王楼对奕,你需要准备点什么吗?”阿离知道李白性子倔,就不再提考核的事了。
“无需”
阿离从李白的眼中看到了自信与蔑视。看来那奕星在他眼中,连对手这个词都高攀不上。
……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白清闲得很,阿离小姐给他带来了许多关于修炼的书籍,看得他津津有味。以前在清风村中,他对这类书籍完全是不屑一顾的。
每日清晨的晨练,是不可断的,通过对书籍的理解,在晨练中细细摸索,他感觉境界隐隐已经曲触摸到武体巅峰了。
三天时间转眼既逝,这一日,李白晨练过后,便进入到看书环节,刚看得起劲呢,便有下人来叫李白前去会客厅,说阿离小姐正在接待贵客,让他李白也去。李白纳闷了,你接待贵客,关我一个小书童啥事。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书籍,往会客厅走去。
咦,有点眼熟。擦,这不正是王女神与狂铁汉子吗。
李白刚踏过门槛,狂铁就响起洪亮的声音:“哈哈哈,李兄,终于再见到你了。”
狂铁一副自来熟,热情地打着招呼,李白礼貌回应,对这狂铁兄,李白打心底还是挺喜欢的,不像那些人一般那么虚伪,是个耿直的汉子。
“小姐,不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吩咐。”在外人面前,李白可是很给面子给阿离小姐的,十足一副下人模样。可平日里,他倒像个老爷,连书都要阿离小姐亲自搬到他的小房间去,也没怎么照顾过小姐,还整天猫在林子里练功。
“来坐吧。”阿离指了指旁边的位子,“我表姐王昭君,王城鼎鼎有名的冰雪女神。这是狂铁学长,王者学院石榜第十一名,实力深不可测。今天他们来,指名道姓了要认识一下你李白,你可别高兴坏了。”
“哦,失敬失敬。”李白对王女神倒是没什么看法,人家长得漂亮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倒是这狂铁兄不简单啊,石榜十一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今日一来,一是正式认识一下李公子,并提前预祝李公子一会在象王楼中能棋开得胜。二来呢,是想提醒提醒李公子,那元歌不是什么好人,希望李公子能有所戒心。”王女神的意思很简单,你要我拉笼你吧,你好像还没体现出足够的价值。但你要是跟元歌混在一起的话,那不好意思,就是敌人了。新旧二王势不两立,明争暗斗从未停止。
“我只是个小书童而已”李白摊了摊手,我才不想鸟你们什么势力呢,我只成为武道高手,然后找到木兰,我愿陪你征战沙场,你可愿陪我共度余生。
“有时,树欲静而风不止也”王昭君淡淡地说了句,抿茶不语了。
倒是狂铁,对李白的来历非常好奇,还假装高深地说什么我观你定非池中之物,先交定你这个朋友再说。实则二人则是臭味相投,早就约好了下完棋到哪喝酒了。
午时,象王楼中,这座三层的环形建筑早已是人满为患了,环形的中央,巨石地板上是刻好的巨大棋盘,纵横得有三丈,这是复制盘,是为了让楼上楼下的看客们更能清楚地看到二人棋盘的动静。李白与奕星二人居于巨形棋盘中央,他们身前的石桌上,摆放着的是普通的棋盘。
两人身侧,各站立着一位围棋协会的成员,他们主要工作就是掷子。意思就是他们二人每行一步,他们便会在巨形棋盘上找到相应的位置落子。
奕星,围棋协会四星会员,每一场的公众之战,他们都会认真为会员记录,这些都是将来为他们写平生传所用到的题材。虽然这次的对手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对手,但是,四星会员也配得上这样的服务了。
二楼一看台包间中,一男子轻捏酒杯,不屑地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还真敢现身象王楼,真不怕丢脸啊。”
“顾兄,这李白也许并不简单,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此人对书棋之道特别擅长。”说话的真是当时在百花苑中见过的赢政。
“井底之蛙啊,我们还是静静地欣赏吧,看看奕师弟如何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
围观之人,不少是当日有幸在百花苑中见过李白以一已之力独战蛮江门生的神威,他们十分期待,这位年轻人能给王城带来一点新鲜感。
当日的蛮江城旧王势力,赫然也在其中。
“若此人真能胜这奕星,必须立即禀告少主,采取行动了。”元歌微眯着眼,轻声对旁人说道。
“这人什么来头?能与奕公子对奕?”围观之人好奇,以往与奕星对奕的,至少也得是小有名气的棋手才行。
“嘿,你不认识吧。这是公孙离小姐的书童。那日他在百花苑中破掉了奕星破不了的棋局,二人因此结下梁子,才有了今日这场戏。”
“一个书童破局?侥幸的吧。”
“哼,这可不一定。当日要不是这书童,王城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你说的是报纸上提到的无名书童独战蛮江群雄?”
“那可不是,就是他了。”
“啧啧啧,那些个对子,个个妙得生花,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同样的声音,传遍着象王楼的每一个角落。不少姑娘被当日李白的表现所征服,积极地向旁人阐述着当日的精彩,俨然已经成为了一枚李白的小粉丝了。
李白坐在石凳上,抬首望天,只见天空中彩飘浮不定,似乎有风雨欲来之势,心中默想:今日有风雨。
“各位各位,麻烦静一静,棋局马上就要开始了。”今日的主持是象王楼的老板象南天,老板本身也是一位好棋之人,所以他才会把象王楼设计成环形,为的就是方便于众对奕。
为了更丰富观众们的观棋欲望,首先是对局介绍:“在我左边的这位,想必不用过多介绍,是我们的老熟人了,当代棋王的得意门生奕星奕公子,有着王城年轻一辈第一棋手之美誉,曾与诸多棋手前辈交过手,战绩斐然。而我右边这位呢,则是……”老板看了看手纸,“公孙家的公孙离小姐的书童。”
哗~ 现场一片哗然。
二者地位确实相差甚远。
“大家别急,之所以有今日这场棋局,还得从三日前的百花苑交流会说起。当日,奕公子摆出一个从坊间淘来的棋局,想集思广益共同破局,却不想一时间无人能破。后来,是这位书童先生发言,才合力破掉棋局。奕公子见猎心喜,便相邀此人,来此一战。”
这老板一番说词,倒是给足了奕星面子。可对李白的介绍,连个名字也没说。
“好了,话不多说,二位准备好了吗?”
奕星微微点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李白也点了点头,双方是你瞧不起我,我看不上你,最终不知谁更技高一筹。
“好,奕公子执白,书童执黑,黑子先行,棋局开始!”
呸,让你狂的,还让我执黑子。
会下围棋的人都知道,执黑先行有一个潜意思,就是黑子较弱,让我先行。可李白不觉得自己哪里弱了啊。算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白执子,置于棋盘。
“黑子第一步,十七16”老板高喝,一旁的围棋协会工作人员连忙将黑子摆上大棋盘中。
“白子四17”
“黑子三4”
“白子十五4”
二人对奕,起手观盘,一试深浅。双方似乎都对布局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起手占对角。
“第三十八步,黑子十二14”
李白依旧一副风清淡的样了,反观奕星,额角冒汗,开始慌了,下子亦有些犹豫不决不样子。
“大斜手,这书童是要快刀斩乱麻啊。” 楼上,几位大能棋手观盘,纷纷给出见解,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奕公子竟然一直被压着打。”
“这书童深不可测。他早早就料到奕星会进位压点,一直留了一手等鱼上钩。”
“别急,奕公子是在布大局。只要书童一个不慎,便坠入龙渊,到时便可立分胜负。”
“哎,怕就怕奕公子心急了。”
奕星擦了擦额头的汗,手里捏着个白子,举棋难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中,乌已至,远远地伴着几声雷响。
“十步之内,杀棋!”李白看了看奕星,观了观天,眼着就要下雨了,可不能被雨淋着。
奕星不语,这一切似乎都脱离了他的控制。这家伙是哪儿冒出来的,怎棋艺如此了得。像这种下棋下到大汗淋漓的情况,只有与他师父对奕时才有过。
“阿离,看来你要得逞了哦。”三楼一处包间,王昭君美目观棋,轻声打趣道。
“赢了吗?”公孙离对棋不精,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这书童一直压着奕星打,奕星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在苦苦支撑罢了,我想,十步之内,你家书童就会结束掉这局棋了。”
“嘻嘻,真不错。”
“对了,你这书童到底什么来路?怎有这么多本领。”百花苑回去后,她让人对李白调查了一番。结果却只知道他是阿离在人才市场带回来的,没有别的了。哪里来的,师承何人,过往经历统统一片空白。
“嘿嘿,城门口捡的。”阿离嘿嘿地傻笑着,趴在窗台边上,看着那个穿着书童装的身影,真是有几分帅气。
王昭君白了她一眼,看见自己表妹那傻样,头疼啊。
“这一步,破龙。”李白执黑子,置于盘。
奕星见棋,身躯一震。原来,对手早就看透了自己的所布的棋局了。
轰隆隆~
一声巨雷响起。
天空乌密布,正如此时此刻奕星的心情。
还有机会的,师父说过,棋无绝对,只要还有一丝丝希望,便不能放弃。只要他用出一个小小失误,便是我翻盘的好机会。奕星仍在苦苦支撑。
又三步。
奕星已经支持不住了。
“我以为你还能再多支撑五步,看来我是高估你了。”李白手执黑子,滴答一下,掷地有声般将子落入棋盘。
轰隆隆
雷声与闪电,伴随着棋子的落盘声,惊到了一片人。
“下雨了,王城的水位得涨涨咯。”李白站立而起,拍了拍衣袍,转身便往象王楼门外走去,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和一位落寞的棋手。
哗啦啦~
雨下了,这场雨来得特别急,特别大,无情的雨水拍打在奕星的身上,他毫无知觉。他仍死死地盯着棋盘,苦苦思索着,为何自己会败,败得这么彻底。
曾经血拼打下来的光环,在这一瞬间,随着雨水的冲刷弃之而去,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奕公子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虽不懂棋,但看见奕星那落魄的模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谁胜谁败了。而且,人家胜得那么潇洒,你却败得这么难看。
“碾压……”
“奕公子被碾压?”
“这就像是一位三岁小孩面对一位年轻力壮的少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嘶~~
“师弟竟然败了……”赢政身旁的男子,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一个乾坤袋,一手早已失传的斜手斩,师弟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大雨瓢泼而过,雨渐渐稀了,象王楼中,人群逐渐散去。热衷于八卦的人们,必定会把这个结果第一时间分享给身边的朋友,棋王门生,当代年轻一辈第一棋手,惨败无名书童,落马于斜手斩中,雨中失意,惨兮惨兮。
这是多么有噱头的谈料啊。
不出些许时日后,或许人们就会忘记这名当初的王城年轻一代第一棋手,而为之津津乐道的却是那失传已久的斜手斩,怒斩龙渊。
李白倒不同情奕星,谁让他当初当着我老李的面提醒小姐莫要遇人不淑呢,该!直到现在,李白还对凉亭中奕星说过的话耿耿于怀,真是个小气的家伙。
狂铁对围棋这些东西,毫不感冒,差遣的马车早已在象王楼外等候多时,他已经在王城最好的酒楼里摆上一桌子酒宴,恭候着李白凯旋。他是个粗人,与那奕星也不是一路人,更不懂这些个琴棋字画的东西。按他的话说就是,只要坚定自己的内心,一心向武,心无旁骛,一样可以顺顺利利地明心。
酒过三巡,二人已称兄道弟,狂铁揽着李白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狂铁的好兄弟了,有啥事一声叫唤,我狂铁必定出现。”难得遇上个不腐不酸的读书人,还同样好酒,真真是大快人心。
谁说我狂铁是个粗得不能再粗的粗人,谁说我狂铁不能跟读书人交朋友,那是因为那些读书人太呆了,我不想跟他们交朋友。
酒过三巡,各自欢散,离别前狂铁揽着李白的高肩膀拍胸口道:“在王城这一亩三分地,有啥事老李你吱个声,我摆平”
李白闻言,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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