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处决死囚的刑场是在西四牌楼。西四牌楼是西四的全称,与皇城以东的东四牌楼相对称,是北京城两个重要的交通要道和繁华商业街,这里店铺林立,车马行人穿梭不息。
袁崇焕就是在这里受刑的,遭凌迟处死,整整被割了3543刀,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折磨呵?近万名百姓疯狂地抢购从他身上被割下来的肉,并以生啖其肉为殊荣。
若是心存仁厚的皇帝,姑且念在一场君臣的情份上,既然千刀万剐了自己的臣子,也就作罢了。而崇祯犹不解恨,将袁崇焕首级悬挂在西四牌楼前旗杆上示众,以儆效尤。
因怕有人盗取袁崇焕首级,由锦衣卫和东厂派出两班番役(也称番子)日夜监守。
在一些历史或武侠的小说里,一写到锦衣卫,就是穿飞鱼服佩绣春刀。其实,正二品以上的锦衣卫官员才享有这种制服待遇。
锦衣卫和东厂番役一样,服装由锦衣卫统一拨给,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衫,所不同的是锦衣卫千户、百户和东厂掌班、领班、司房戴圆帽,穿直身。
俗话说:三更神鬼四更贼,一般地,惯偷巨盗都会选择在丑时作案,因为这个时间段是人们睡得最为昏沉的时候。
这些番役平时专横跋扈惯了,恃着一身武功,根本不把这一差事放在心上,再加上宵禁时间快到了,他们本来疏懒的心理就变得更加地怠懈下来,仅留下几个人在旗杆附近设明暗哨进行警戒,其余的番役则缩入牌楼里睡大觉。
凌晨四时许,柳木三人蛇行葡伏,潜至旗杆附近,观察了一会儿,柳木打了一下手语,三人倏然散开。
按之前踩点后所拟定的计划,罗立背着几杆从神机营里偷来的三眼铳,离牌楼大门五十米内寻找一个掩体潜伏下来,随时打援。
三眼铳有点类似现代的掷弹筒,是明朝重要的火器,一杆三眼铳可连发三次,威力很大,五十步内可穿重甲,百步之内可伤人一片。
佘胜则负责摸掉旗杆附近的暗哨,不知是他见到袁督师的首级悲从心头生?抑或那三个番役武功过于高强?居然让一个番役死在他的鹰爪前吹响了报警的哨子。
牌楼里的番役们闻到警讯,绰刀执枪,蜂拥而出。可刚出门口,就遭到三眼铳猝然的轰击,丟下几具尸体,又缩回牌楼。
柳木见情况不妙,为了速战速决,他抽出香魂战刀,使出刀谱里最厉害的招数“泪祭香魂”。
“一朝随风香魂去,泪湿残枝几人怜?”
只见他身刀合一,团团光影如樱花朵朵,一瞬间,旗杆下的五个番役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闷声倒地,灵魂随花魂而散。
不容稍歇片刻,柳木反手一横刀,斩断旗杆,然后如灵猫一纵一扑,轻轻地托住袁崇焕的首级,泪流满脸,呐呐自语:“袁督师,属下知道你累了,现在随属下回家吧。”
他用事先准备好的黑布包住袁崇焕首级,绑在背上,叫佘斗、罗立快撤,因为铳声已惊动了京城,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揍死你们这帮龟儿子。”罗立临走前又发了几铳,一时硝烟弥漫。
自从沈阳城被奸细打开城门而沦陷于后金之手后,皇城早就进入了高度戒严的状态。可现在,袁崇焕的首级却轻而易举地被贼人劫走。如此看来,大明王朝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崇祯惊醒,气得铁青着脸,下旨全城搜捕,即使挖地三尺,也要抓到这几个胆大包天的贼人。
于是,御林军,九门城防、锦衣卫、东厂、五城兵马司等倾巢出动,分区划片,进行地毯式搜捕。
形势危急,人多目标大,柳木命罗立回营,免得暴露身份,又教佘斗潜回袁崇焕的私邸,暂时将袁崇焕的首级埋在私邸的地下,日后再作打算。
因为当年袁崇焕买下私邸时,怕被别人知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房产证上填写了贴身侍卫佘斗的名字,所以,从法律上讲,佘斗才是52号大院的主人,他回私邸居住,不会引起查夜官兵的怀疑。
“那你往哪里躲?”罗立和佘斗不约而同地问。
“别担心,我有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可以藏身,你们快走吧,待风声过后,我再来寻找你们。”柳木催道。
佘斗和罗立知他的能耐大,偌大的一个京城,他自有脱身之计,也许他会躲到莫道明大人的家里去,所以,他俩不再追问下去,道声珍重,便分头而逃。
然而,他们想错了,柳木并不是去莫道明的家,而是取道向东四南大街奔去。
此时,钟绮芙刚被温体仁的卫队送回书寓,卸妆准备上床睡觉,忽地听到轻轻而急促的敲门声,她以为是哪个姐妹串门,便懒洋洋地过去开门。
门刚开个缝儿,一个着黑衣的中年汉子就闯了进来,并反手掩门。
“钟姑娘,别害怕,我就是上次闯相府的那个柳木。”柳木见钟绮芙被吓得不轻,忙表白身份道。
“你是柳大侠?”钟绮芙似是不相信,因为上次见到那个柳木是一个糟老头子,而眼前这个柳木却是一个魅力四射的帅哥。
上次在相府,温体仁上朝后,柳木见钟绮芙害怕过度,便收起凶相,温和地和她聊天打发时间,见柳木对她没有恶意,钟绮芙渐渐地恢复了常态。
她虽说是一个烟花女子,却能深明大义,对边关将士怀有一种崇尚的情怀,当她得知柳木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营救袁崇焕小妾和儿子逃出魔掌时,深受感动,当即掏出一沓银票,慨然资助,并对柳木说,日后有啥困难?可以去东四南大街找她帮忙。
正是因为她撂下这句豪爽的话儿,使柳木在危急关头倏然地想到了她,因为这个时候,整个京城恐怕只有她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在下确实是柳某。”柳木见她有所怀疑,便把那夜在相府的经过说了出来。
“这次不装乞丐骗人了吗?”经验证无误,钟绮芙相信了,吃吃而笑地问。
“昨天我扮成官差随一个兄弟入城,刚才盗走了袁督师的首级,现在官兵追捕得紧,只好借宝地躲避一下,不知姑娘是否愿意?若是为难,在下另想方法脱身。”柳木如实地说了来意。
“上次闯相府,这次闹京城,你真是一个敢玩命的主。既然来了,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再说,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往哪里躲?这里好歹有温大人撑着门面,谅那些官兵也不敢过于放肆。”钟绮芙打心眼里钦佩这个侠肝义胆的中年人,当即表态道。
“你真的是不怕被连累?“柳木惭然地问。
想不到一个堂堂男人大丈夫,到头来竟在一个弱女子的翼孵之下。若是传出去,日后这张老脸还用打吗?可他不想冤死在那些狗腿子的刀枪下,事至于此,只能委屈自己了。
“我怕什么?一个风尘小女子,破叶不惧风,大不了一死,若能和你们这些义士死在一起,也算是不枉来世上走一遭。”钟绮芙说罢,脸上露出洒脱而凛然的神色。
柳木听后甚为感动,他娘的,日后谁敢说娼妓无情,我就揍他满地找牙,历史上,红拂夜奔李靖建不朽之功,梁红玉嫁韩世忠擂鼓抗金,她们不也是从妓之营出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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