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宴会也来到了尾声,隐岁带来的三个女妖像瓷器一样驻守在融的门前。
“卡兹——卡兹”一个漆黑的影子飞速地从三人的面前穿过。
“又有东西跑出来了”为首的女妖示意自己的两个同伴,“这次应该是你们去抓了吧,一个晚上我都抓了三趟了。”
“我也抓了两趟啊,那些东西总是不安分,刚抓进去一个就又跑出来一个,总是没完。”
“那也不能不抓啊,会长点数的时候少了一个我们肯定都要挨骂的。”
“那三个人一起去好了,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最末的女妖说道。
“这还差不多,一起去就一起去,谁都跑不掉。”
三人达成了协议后,一同往融的后门走去。融魂归园地处丰原岭的最外端,也就是八2路公交线的尽头,在那是成片成片的森林和山峦。
“前门那有瞿叟的门卫,那东西应该不会往那跑。”
“后门的林子大,那东西应该也走不了太远。”
“没事随他怎么走,反正都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
三个女妖居然有说有笑地商量了起来,
女妖们从手中拿出了一柄铜铃,那铜铃长约一尺宽约五寸,形似铜钟内部没有铜珠,外部描有咒文和蝙蝠状图腾。三人握紧铜柄齐手摇铃。
“叮——当”
整片山林摇动起来,再一摇铃——
“叮——当”山林中凭空出现一条小道,而小道的中央一条红色的丝线不断往前延伸,这三妖往这红线的方向跟去。偌大的山林在这三位的眼中,走起来就像自家的门口一样轻松。
红线的尽头是一个形似男孩的飞蛾,那蛾子约有半人多高,长有人脸单足双翅,而这双翅还被红线缚住。
“可算找到你了——”为首的女妖给了那蛾子一脚骂道,“小东西你还跑!我看你能往哪里跑!”
这飞蛾灵智未开只会伏地前行,三人拎着这飞蛾一路又走回了融的前门,此时恰好宴会结束,一只狗妖陪着隐岁缓缓走出门来。三个女妖安放好飞蛾后,便一同前去迎接隐岁。
“不必相送!”隐飞止住了狗妖,“我来时也没有多做准备,只带了些特产,麻烦下替我转交给瞿叟。”
“隐会长能来这融,瞿叟就已经十分开心了,怎么还带礼物来这呢——太见外了!”狗妖客气道。
“礼尚往来而已。”隐岁说罢便领着狗妖走向融前院的一片林子中,“在下惭愧啊,还没找到杀害缚命的真凶。这三个月的岁贡,只能先请瞿叟收下了!”
——林内数以百计的半妖被红线缚住,哀嚎痛哭宛若牲畜一样。
见到这番光景狗妖笑着向隐岁作揖说道,“隐会长好生大方,在下替瞿叟先行告谢”
“从今往后还要请瞿叟多多帮扶。”
“那是自然。”狗妖那满嘴獠牙的笑容十分可怖。
“老爷子,隐岁那家伙过来一样趟应该送了你不少好东西吧。”迟季斜靠在木制的长椅上打趣道,“你这生活还真是无忧无虑啊,坐在家里就有人送钱送人哪像我们啊,要点岁贡还人人喊打。”说着迟季拿起桌上的一盏紫金琉璃灯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这么漂亮的东西肯定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吧,嗯~老爷子?”
“别人送的,你要是喜欢那给你好了。”瞿叟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n市里最圆滑的妖怪,怕就是隐岁了。黛黛那时常打点,我这偶尔走走,认识的缚命、里正每个还都塞点东西。”
“毕竟为了十年前的那件事情他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迟季将琉璃灯轻轻放下,“他的这些东西我也不稀罕,再说了你要是信不过隐岁,刚才直接说不就好了,至于绕这么大的弯子单找我说这事?”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哪有什么信不信得过,只是”瞿叟停顿了一下,“我一直觉得隐岁有事瞒着我们。”
“不在意”迟季脚上的高跟鞋吭哧作响,她一脚踏在了木椅上,“隐岁那家伙干过的缺德事可不比你少,我才没兴趣去替天行道呢”
“替天行道?真没想到你迟季还有正派的一面。”
“彼此彼此吧,要是我真的走的是正途的话怕是早就把你这老狐狸宰了!”
迟季手上的匕首离着瞿叟的喉咙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凛冽的目光像猎手一般盯着瞿叟,而瞿叟却依旧神情自若地小酌一杯。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吗”说着瞿叟杯中的酒水已喝去了大半。
星光黯淡树影婆娑,庆考手拿一本《洗冤录》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楼的阳台外蚊虫飞舞,时不时就有一只绿豆苍蝇飞进屋来打扰庆考的夜读。
“上面的经费到了,我们换个地方住吧。”庆考拿着书冲着厨房里的董博说道,“住在酒店也好,天气一热这里虫子就多了不少。”
“啪!”庆考将手中的书用力合上,一只绿头苍蝇夹在了里面,“又一个”庆考的声音无奈中中夹带着一丝厌恶,“这是第三个了”
“我也在想要不要换个地方住这里环境的确很差”董博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下身则是一件西裤。就像个刚下班不久的上班族那样,端着一盘炒饭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可随意换地方的话,被n市里的妖怪们发现了可就不好办了。”
“叮——”董博家的门铃这时响了起来。
“应该是她回来了”董博放下手中的炒饭,连忙把门打开,“咦?怎么你还带了个人来”沈音满身鲜血的站在董博的家门口,而付柔则一脸麻木的站在沈音的身后。
“别太在意”沈音先开口说道,“是她自己执意要跟过来的,和我无关。”
“呃你把话这么说我也”
“让开”沈音面无表情地说道。
“了解”董博侧身让道,“那这个付家的丫头怎么办?”
“随你们便。”沈音当着几人的面直接脱下自己身上的华服,随后便旁若无人地走进了浴室里,华服上则被随意地丢进了洗衣机里。
“她身上的伤?”付柔有些在意沈音身上的伤口。
“别在意”董博将付柔引入客厅,“她身上的伤是很早以前就有的。”
“很早以前”付柔看着岁数比自己略大的董博、年纪比自己稍小一些的庆考问道,“你们也是持戒人吗?”
“我们?”董博摇头道,“我是玄净宗的吏员,那边那个”董博指向正在看书的庆考,“他是庆家的门生。”
“我们来这的目的和你们一样”庆考冷冷地看了眼付柔,“都是为了调查缚命失踪的案子,所以”
看形势庆考好像很不欢迎付柔的到来,他用盘问的语气说道:“隶属度的卒吏有告诉了你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去见黛黛了?不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庆考盛气凌人的样子付柔也不甘示弱喊道,“我隶属于明镜司是明镜司的人,凭什么告诉你黛黛和我讲了什么!这是属于我们明镜司的情报,我才不需要和你报告。”
付柔拒绝盘问的理由虽然合理,但在说话的过程中董博却发现付柔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左上角瞟去。
“黛黛?看样子你和她很熟悉。”庆考察觉到付柔话语中的异常,将手上的书重重地合上,“那她一定告诉了你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比如说太岁”
“她什么也没说!”庆考的话还没说完,付柔便急忙打断了谈话,“我什么也不清楚!就算我知道什么也只会往上报给明镜司的吏员,不会告诉你们玄净宗的!你就死心吧!”
“庆考别吓着人家女孩。”董博见状连忙做起来和事佬,他夹在中间挡住了庆考与付柔的对视,随后转过头向付柔解释道,“那个小子性格有些极端,别太在意你今天就住在我的房间好了。”
“你的房间?”
“别误会!”董博连忙解释道,“我今天和那小子一块睡沙发。”说着董博就将付柔带进自己的卧房里。
董博的卧房十分简单,两米长的木板床,木质的电脑桌以及存放衣物的行礼箱。电脑桌上零散地堆放着一些书本,旁边则是一台普通的笔记本,木板床上则整齐摆放着叠好被褥。
“虽然有些简陋,但是还是可以住人的,你要是洗澡的话隔壁就是浴室。”董博轻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对了,忘记告诉你,沈音不会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别人穿的。所以你要洗澡的话衣服尽量将就一下吧。”董博在门外说道。
“谢谢”付柔将房门轻轻锁上,她躺在床上回想着黛黛的话,身上冷汗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万一”确定好四周无人监视付柔拉上窗帘关上灯,从自己的怀中拿出自己的法器,黑暗中那柄捣药杵上散发着淡黄色的微光
“让开让开——今天晚上我睡沙发。”董博侧身躺在了庆考的身上。
“那个女的有和你说什么吗?”庆考的书上标满了密密麻麻的红字,“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六点半,她足足在隶属度那待了有两个半钟头,那个叫黛黛的妖怪肯定和她说了些什么,那入了魔的妖怪才会来追杀她。”
“可能吧~”董博的语气倒是轻快,“不过我才认识她不到半个钟头,连人家的名字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套出什么消息呢。”
“那辩机和尚呢,上午他发消息说跟着项仲齐去了绥河,现在有消息吗?”
“有啊,最后一条短信。”董博掏出手机说道,“甜井村——活太岁现世。”
看着庆考认真的样子董博倒是一脸坏笑钩着庆考的肩膀说道,“怎么?要不要明天和我来趟农家乐?”
“太岁现世——果然这里的事情和太岁门生有关。”即使是洗完澡沈音的身上依旧留有浓重的血腥味。
“看样子有其他人陪你了”庆考瞟了眼董博后回到,“我就不去了。”
董博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总是把个人喜好放在第一位啊~将来怎么开展工作呢~”
城市的晚上万家灯火,而山岭的夜色却格外寒凉。
“我我还不能死!”一个人横躺在河滩之上,手心里死死得攥住一串紫檀木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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