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一街的王记大排档是陈稳和潘瑞祥聚会时经常来吃饭的地方,老板叫王富贵,大家都叫他老王,按辈分算的话,潘瑞祥还得管人家叫一声叔呢,不过由于这个亲戚拐弯有点儿多,大家一般都叫他老王。
陈稳先到了地方,跟老王打个招呼,老王安排了位置给陈稳坐。
老王这人天生就适合做生意,非常活套好说话,做菜手艺也不错,价格也不贵,而且老王一家子人很勤快,这个大排档收拾的特干净,客人啥时候来,坐那个位置都感觉很舒服。
估摸着时间,潘瑞祥也快该来了,陈稳就先叫了几个凉菜,拿了几瓶啤酒自己先吃了起来,连轴转了两天,没吃好没睡好的,这一坐到饭桌上突然就饿了起来。
一杯啤酒没喝完,潘瑞祥就到了。
“靠,你可就吃上了啊?”潘瑞祥拍了拍陈稳肩膀,问道:“你这是又有案子了吧?”
“对,”陈稳咕嘟咕嘟把没喝完的啤酒喝完,又给自己满上,开口问道:“你们村当时拆迁的时候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不?”
“你咋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事情呢?”潘瑞祥很疑惑,又问道:“和这个案子有关么?”
“保密,”陈稳做了个禁言的手势。
“你让我想想哈,我当时记得是去韩国学习了大概半年的时间,这个事情都是我爸妈操办的,细节性的东西我也就是在跟她们闲聊的时候有听她们说过。”潘瑞祥想了一下,问道:“你能不能直接问我问题,我好知道你想知道啥,要不然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有道理,”陈稳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当时拆迁的赔偿款,你们家满意不?”
“满意个球,”潘瑞祥突然提高了嗓门,怒道:“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了,当时我们村的六百多户人,我估计得有600户都不会满意的,我虽然没回来,但我也听咱那个住建局当小科员的那个同学说过赔偿标准的,那个同学我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叫余永祥,还是陈永祥来着,我几乎没怎么叫过他全名,忘了。”
“余永祥,”陈稳帮他确定了答案。
“对,余永祥,”潘瑞祥拍了拍自己的头,继续说道:“他给我说的是按照1:15的比例赔偿,然后在等待新房落成的期间,每户每人每月是给500元的租房补贴的,要知道小王庄可是在新区的位置,那边的房子现在啥价格你也知道的,可最终他妈的,给村里人都是1:1的比例,租房补贴一户1500,不按人头算!”潘瑞祥把嘴里的香烟抽的啪啪响,看得出来,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怨气未散呢。
“哦,这个好像我听你说过,最后不是找的余永祥给协调了下,然后按照1:12给的你家,其它就没有啥了对吧。”
“对啊,你也知道的,那小子也就是个小科员,只是那次刚好负责这个事儿,也为了让拆迁工作顺利完成么,他给我点好处,我给他个面子,就把合同签了,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那时候你也只是个冉冉升起的警界新星,说话也没分量,要不然我可能会拿到的更多一些。”
陈稳哈哈笑道:“我靠,你又拿我开涮,就算现在再拆你家一次,我也帮不上啥忙啊,我就是人家张鹏手下那些小喽啰口中的臭警察,没啥卵用。可不像你现在,有名有利,你现在可是买咱戊戌市那个地块的房子都轻而易举哦。”
“好好好,打住啊,”潘瑞祥忙不迭得摆着双手,说道:“陈警官,你有啥继续问吧,赶紧问完,咱俩好好喝两瓶。”
“那当时你知道不知道有谁家闹的最厉害呢?”
潘瑞祥想了想,说道:“这个我好像还真不太清楚,我就记得有不少,我爸妈给我说过,我们家刚开始也跟他们吵过,还被他妈的威胁了一番。”
“那你们村有没有一个叫庞大国的?”
“咋了,他跟你调查的案子有关系?”潘瑞祥来了兴致,把头凑过来问道。
“不该你问的别多问,”陈稳佯装要敲他的头,潘瑞祥笑着把头缩了回去。
“我不认识他,我们村这么多户人呢,我上学时候一直忙着学习,都跟自闭症一样,那跟别人有过什么交流呢。”潘瑞祥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大声说道:“对了,有个人应该知道的。”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潘瑞祥一扭头,叫到:“嘿,老王,你还忙不忙了。”
老王应声走了过来,笑道:“都11点了,你没看都没几个人了么?”
环顾四周,果然就剩了两三桌人了。
“不忙的话,过来喝两瓶么,”潘瑞祥起来拉住老王坐下,继续说道:“这位陈警官有事儿要问你。”
陈稳白了一眼潘瑞祥,说道:“老王,你也是小王庄村的对吧。”
“对啊,怎么了?”老王有些疑惑。
“当时拆迁的时候,你跟拆迁那边的有过矛盾没?”
老王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说话开始迟疑起来,他说道:“矛盾是有过一点儿的,不过后来合同签了事儿也就过去了,我自己一直做着小生意,拆迁那块儿我也不是特别在意。
见陈稳没有说话,老王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儿子跟拆迁的人发生过冲突,挨了打,还被关了几天,那可是我们吃了亏的啊,后来虽然赔了点钱,还不够医药费呢,你们不会是又要调查这事儿的吧。”
看他有些慌乱,陈稳安慰他说:“不是,是有其它事情想向你打听点情况。”老王这才把情绪稳定了下来。
“你记不记得当时除了你家,还有谁家跟他们有发生过纠纷呢?”陈稳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闹得动静比较大的。”
老王见陈稳好像确实不是为他而来的,放松了下来,点根烟思索了下,说道:“是有一家闹得动静很大,姓庞吧?”老王有点儿不太肯定自己的记忆。
“姓庞?”陈稳追问道:“是不是叫庞大国?”
“对对对,就是叫庞大国,哎呀,他们家确实有点儿惨。”老王叹息着,“我们小王庄其实整体来说,生活质量都还蛮不错的,你也知道的嘛,咱戊戌市本来经济就比较好,只要不赌不毒不懒的,一般小日子都还过得去。”
听得出来老王还是有点儿为自己家当年的行为掩饰的感觉,陈稳没有接他的话,老王继续说道:“但庞大国一家呢,其实原本也不错,后来庞大国说是出去做生意来着的,把他的母亲撇在家里了,回来后呢,好像也没做啥事,没多久,拆迁的通知就下来了,但是他家一直都不同意拆迁,僵持了个把月吧,有一天晚上他家的房子突然就塌了,有人说是由于周边的房子都拆了,他家的房子地基也不稳了,所以塌了;也有人说是拆迁公司半夜把人家房子给推了,把人给砸死在里边了。”
陈稳插话问道:“那当天晚上庞大国没在家么?”
“在家啊,但是庞大国毕竟还年轻么,所以住了俩月医院就没事了,声望公司据说给了他家一笔安葬费,说是什么人道主义上的慈善捐款,还在他家房子的废墟上做了做法事,谁知道是给人超度的,还是给自己的地产辟邪的呢。”
陈稳的脑子中飞快的转着,好像他还没接到过类似的案子,看来戊戌市这类型的案子都被私下就处理掉了啊,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那庞大国最后也没有再去说什么,做什么么?”
“没有,据说那笔安葬费给的不少呢,他母亲本来年纪也大了,庞大国好像以前结果一次婚,有个孩子但是没保住,然后离婚了,他就出去了。”几杯酒下肚,老王的脑子越发灵光,想起来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
“他家这么惨的嘛?”潘瑞祥也为这家人感到可怜,叹息到:“我好像都没听我爸妈说过这些事儿呢。”
“这又不是啥好事,他们给你讲干嘛呢。”
气氛有些沉重,一时陈稳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
“是不是他惹啥事了?”老王试探性的问道。
“哦没有,”陈稳否定了老王的问题,继续问道:“你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了么?”
“我没有再见过他,听说有人看到他出现过,但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在哪里住。”老王突然又凑过头来神秘的说道:“听说他去山里住了,哎,这人受的打击太大了,估计整个人心理都不好了,所以去山里住了吧。”
“好了,我没啥问的了,老王你去忙去吧,谢谢你了,”打发走了老王,潘瑞祥问道:“咋了,这个人犯事了么?和声望公司有关么?”
这次陈稳没有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说道:“没有,他是报案人员,我想对他的情况也做个具体了解。”
“什么案子?”问题刚一问出来,就挨了个白眼,潘瑞祥只好讪讪的笑着,举起酒杯跟陈稳碰了一个。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陈稳打了个激灵,不会又有案子了吧!!!
拿起电话看到来电号码,陈稳被酒精给烧红的脸变得像猪肝一样,潘瑞祥哈哈一笑道:“是袁皓吧?”
袁皓是陈稳和潘瑞祥共同的高中同学,当时在学校虽然不是校花级别,但是当个班花还是可以的,身高有165,体重也就一百斤多点,虽然长相不是学校或者班级中出类拔萃的,但身材当时在学校可真的是完美无缺,再加上家里是搞艺术的,袁皓自小练习舞蹈,虽然不是专业舞者,但自己的体型和气质真的是很不错,当时潘瑞祥也算是校草级别的,但还是被陈稳这稳重而又痞子的家伙先追到手了,让一众同学可是羡慕的不行,但文的不行,武的也都打不过陈稳,所以陈稳追上袁皓后,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十几年下来,俩人也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可以说是完美的家庭,唯一的缺点就是,袁皓这个人没有太多安全感,只要有几天陈稳不回家,她就必然要有联系上他,好好的教育她一番。现在教育他的时间到了。
陈稳接通电话,忙不迭的说道:“老婆,我正在跟潘子吃饭说点事,现在就回去,你先别睡,我回去好好陪你哈。”
“好,赶紧回来吧,让潘子少喝点酒。”电话那头倒是也蛮爽快。
“哎,嫂子真是个好嫂子,你别老是天天跑的不着家。”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你也对我好,行了,我也忙两天了,回去交公粮去了,你还是陪你的富婆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