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调查,觉得有疑点的案子倒是翻出来几个,但与本案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陈稳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空打了几拳,简单活动下,去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昨天晚上张魁连夜把所有可以处理类似枪伤类伤口的,以及肩部穿孔伤痕的档案全部查了一遍,有疑似的发信息都给了陈稳,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看来只有等面部复原的同事复原后,再来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技术部门的人,把死者的面部已经还原,看死者的样子,生前是个比较帅气的男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秀气,陈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张脸有点怪怪的感觉,这张脸确实跟这个死者的体型不搭,死者大概170的身高,体重有八0公斤,这样一个短粗的壮汉,不应该有这么一张秀气的脸,不是说他不应该这么帅,而是觉得他不应该脸这么小,至少在跟他的身材对比的话,脸确实显得小了些,不过大千世界,什么都有,这个也正常,陈稳安排人员把死者的合成照片发出去,看看有什么结果,同时把面部复原的后的照片放入公安系统的档案里继续对比,看看是否有类似的涉案人员或者是失踪人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比的结果先出来了,相似的有三十五个人,但对比了年龄,经历后,并没有可以作为调查的对象出现。
现在只有等排查人员的结果和照片发出去的反馈了。
趁此空档,陈稳决定把庞大国叫来再询问下,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自己去庞大国的家里去找,顺带再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临行前,陈稳安排张魁再把这三个月后山离案发地进的那几条路上的监控信息发来,尤其是关于车辆的,毕竟市区的人如果去后山的话,只有开车才可以,走路的话,怕是要走上几个钟头才能走到后山脚便于爬山的位置。现在信息这么少,只好大面积的去收集,然后再筛选了。
公安局距离后山的位置并不算太远,这几年的城市建设,各级行政单位逐步的都离开闹市区,往寺山附近搬去,所以平常路上车辆也不多,开车半个多小时,陈稳就到了今天他们爬山去现场的登山入口。
陈稳从小生活在城市的另一边,虽然也有山,但是毕竟距离远,陈稳对这座寺山并不熟悉,对后山就更是不熟悉了,他也只有选择熟悉的路来走,要不然怕是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说是叫一条山路,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这是这条路有几个人走过,可以明显看到杂草已经被压倒,但叶子依然是翠绿的,说明走这些路的人真的是少。
陈稳往上走了大概500米左右,开始往右走去,他并不知道庞大国的家,如果在山脚下应该怎么才能上去,他只能根据今天那个跟踪人员的描述大致的估计应该是这个方位,走了大概有1000米左右,在天色已经快要黑透的情况下,他看到前方有个好像是房子轮廓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庞大国的家了,陈稳心里想着:怎么会有人住这种地方。
面前的房子并不大,看得出来是就地取材,不知在哪里砍来的树木,被整整齐齐的插进了地上,在离地大概两米的位置有一排小窗口,透出了微弱的亮光,除此之外,一丝房间内出来的光亮也看不到,这应该是房间里做了树木遮光的处理,或者是在地上插了好几排的树木,所以把光线完全挡住了吧。
陈稳摸着房子的外面,上边由于潮湿,已经有了些青苔在上边,他并没有急于去进房间,而是在周围打量着,虽然有月光,但毕竟是晚上,陈稳竟然没有看到下山的路在哪里,也没有看到上山的路在这里,这难道是个神仙,不吃不喝的在这里修行的么?陈稳暗自好笑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寂静的山里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陈稳从房屋的一角转了过去,庞大国已经走出门口几步了,看到陈稳后,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笑着问道:“您是公安的同志吧。”
陈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庞大国继续说道:“我等了您很久了,刚想出来看看您是不是迷路了呢。”
“你这里确实不太好找,我也担心我会迷路呢,”陈稳附和庞大国的话,庞大国笑着,陈稳继续说道:“你这平常都怎么生活的,感觉跟原始人一样的。”
“嗨,我习惯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又喜欢安静,所以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了。”庞大国一拍脑门,说道:“您看我光顾着说话了,到屋里坐吧,晚上山里还是有些冷呢。”
陈稳跟着庞大国进了房间,房间有三四十个平方,可能是由于知道有人要来,所以在房间里点了四盏油灯,虽然没有电灯,但是房间里倒是也非常的亮,这也让陈稳一眼看出来了,房间里边并没有做遮光的处理,他拍了拍墙壁,墙壁发出砰砰的闷响,庞大国好像知道他什么意思一样,解释道:“这屋子四边儿的墙我可都是专门用了五层粗细差不多的木头呢,所以不仅非常结实,而且还是冬暖夏凉呢,就连屋顶也是双层的,我还专门去山下买了些塑料膜在房顶做了防水处理呢。”庞大国有些得意,看得出他对他这个房子还是很骄傲的呢。
“确实是不错,”陈稳点点头,继续打量着房间,房间布置的很简单,虽然挺大,但并没有做隔间,而是一个大通间,门在靠着下山方向的那面墙的中间,门左边地面有木头做了处理,然后上边有一张木头坐的床,穿再往里边,整整齐齐的铺了很多的草,堆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的工具和杂物,门右边就更简单了,墙壁上挂了三具不知什么动物的尸体,还有一块儿快要干了的肉,地上有个石头垒的灶台,和一口锅,灶台下边堆了一些炉灰,炉灰里还有点点火星,看得出来,今天晚上是生火做了什么东西。
“陈警官,”庞大国看到陈稳的目光从左往右,从上往下的看了一遍,开口给他打招呼,问道:“这么晚了您还这么辛苦的来我这里,是有什么要问我的么,我昨天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你们了,我现在并没有啥没有说的了啊。”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陈稳自顾自的问道。
“哦,”庞大国思索了下,说道:“大概有三四年了吧。”
“三四年?”陈稳思索着,又问:“那你以前住哪里?”
“之前在省城讨生活,后来小王庄那里拆迁,我就回来了,拆迁后,觉得没啥事做,然后就来这里了。”
“拆迁户啊?”陈稳笑道。
庞大国也笑了,说道:“啥拆迁户啊,赔的那点钱还不够盖房子呢,要不然我咋能跑到这里了呢。”
陈稳暗自记下来这个线索,四年前的拆迁就是张鹏的声望公司负责的,据说当时由于赔偿问题,确实起了不少纠纷,但由于都没有算到刑事案件上来,所以他们刑侦队并没有处理过这些事情。
“你在山上这么久,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说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没有,”庞大国回答的很干脆,“昨天我从那里离开时,问我话的那个同志还专门交代过我这个问题,我回来后就一直在想,但什么也没想起来。”
“你有什么来往的亲戚朋友么?”陈稳的问话向来都是比较飘忽的,他自认为漫无目的的问话,才更有可能得到想要得到的线索,人在漫无目的的回答的时候,反而由于无法集中思想,有些时候可能回答的前后并不一致,破案人员才更有可能从中找到有用的线索,进而进行重点的突破。
“也没有了,”庞大国的神色黯了下去。
“是怎么回事?”陈稳追问。
“死了。”这种话题,不会得到什么详细的回答的
谈话戛然而止,陈稳觉得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就起身告辞了。
庞大国把陈稳送出门外,陈稳又问道:“我下山该怎么走呢?”
庞大国领着陈稳往下山的方向走了几步,说道:“沿着这里一直往下走,即便遇到稍微难走的路,你也不要拐弯,一直走下去就行了。”
庞大国果然像是经常走这条路,陈稳按着他说的,一路走了下去,虽然有的地方偶尔有些难走,但好歹没有坑坑洼洼,也没有走不通的路,倒还真的安全走了下来。
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有人指了路,但走这样的路下来,汗还是把全身都弄湿透了,夜风一吹,陈稳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然后他又发现了另外一个让他感到可怕的事情“我的车在哪里。。。。。。”
陈稳一边跺着脚,一边把自己去庞大国家走的路和自己下山的路在脑子中重合对比了下,他决定往东边走去,如果自己下山时走的路线够直的话,那么他往东只需要走个五六百米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车子了。
陈稳撒开脚丫子往东边跑去,夜风吹在被汗和露水完全打湿的身上,让他感觉自己的跑步姿势都已经有些扭曲了,还好,在他跑了四五分钟的功夫,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车子。
风吹不进去的车里,丢失的温暖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身上,陈稳发动了车子,但并没有出发,他需要把刚才的问话中有用的东西理一下。
“拆迁”“赔偿款”“小王庄”“声望公司”“张鹏”,当张鹏的名字跳入自己的脑海时,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他的初中和高中的同学,也是他的好哥们--潘瑞祥,他也是小王庄的原居民,也许从他口中可以知道些什么。
陈稳拿起手机,拨通了潘瑞祥的电话。
“伙计,你在哪里呢?”虽然他们从事的不是一个职业,但将近二十年的感情已经让他们变得亲如兄弟了。
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好像是在迪厅一样。
“我在迪厅呢,有个客户过生日,让我来陪酒呢,你在哪里呢?”潘瑞祥是戊戌市时光回溯整形医院的主刀医生,在整容这个圈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人张的帅,对整形的理解也是很有自己的一套,加上技术精湛,围在他身边的小富婆们真的不少。
“我有事要找你,”陈稳才不管潘瑞祥在干嘛呢,有事他就直接说了。
“哦,好的,那你多久能过来,我们在哪里见面呢。”潘瑞祥很了解陈稳,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陈稳是不会让自己半路抽空见他的。
“老地方,我大概一个小时,给你点儿时间抽身,不能让你得罪客户嘛。”陈稳嘿嘿笑着。
“靠,没个正经样,对不起你的身份。”电话那头潘瑞祥也是不客气。
挂了电话,陈稳发动引擎,向目的地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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