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那个女人,看清楚了没有?”
袁嘉树阴着脸,盯向身旁衣衫破烂、流里流气的男人。
此人是个乞丐,没有名字,因脸上留着两道刀疤伤痕,被称为疤子。
疤子吹着口哨道:“摘星都是女的啊,公子这是让我去看谁啊?”
“坐在里面的女人!就是方才站在窗边的那个!”袁嘉树很气,可是没法子,他现在能收买的只有这些人了。
“哦。”疤子懒洋洋道:“可是我没有看清楚。”
袁嘉树气得都暴起了青筋,他强行忍耐:“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你想啊,白白送你一个大美人尝尝鲜,还有一大笔钱可以拿!”
“正是因为这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事儿,才更让人慌,我有命去做也得有命去享啊。”
疤子笑了:“公子啥也不交代清楚,就想让我卖命,不太妥当。”
他虽是乞丐,但也是惜命的乞丐。
袁嘉树很恼,先前明明说好了,临到头却生变!
“我姓袁,家住城北门大街39号,这样总行了吧!”
“好说好说。”疤子还是一脸的笑容,随手却招过小弟,让他去证实一番。
而后,他若无其事地与袁嘉树唠嗑起来。
“兄弟,那女人长得正啊,又有这么大的门面,跟你是有什么仇怨吗?”
若是太麻烦,他得再多加一些酬劳。
“别放肆!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将人带到城外破庙,想做什么都随你。”听出了言外之意,袁嘉树阴着脸道:“事成之后,我会送你出城,满意了吗?”
“这怎么好意思啊。”疤子笑嘻嘻的:“我跟兄弟们都呆在州三十多年啦,就是可惜,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家。”
见疤子的口气越来越大,袁嘉树忍无可忍:“我给你的银子,足够你买下庄子了。”
他一恼,疤子也明白只能到这了,他见好就收:“公子你放心,绝对给你办得妥妥的。”
袁嘉树哼了声,一时无话,疤子也颇有耐心地等着,直到小弟回来附耳说了几句。
他笑了:“公子,我这没问题了。”
袁嘉树沉着脸,微微颔首,若是疤子还不是抬举,他必然会另寻他人。
“我看那小娘们挺谨慎的样子,公子可有办法?我和兄弟们武艺平平,可不敢当街抓人。”
“我既然叫你了,自有我的办法。”袁嘉树冷声道:“你们只需要将人绑走。”
他已经做了安排,很快就有姑娘来到摘星,点名要苏晚晚做衣裳,将人哄出门,茶水在做点手脚,旁的都不是问题了。
他的算盘打得好,临了却生了变。
苏妤依已经接手了摘星大部分工作,见生意上门了,她习惯性地站出来。
姑娘自报家门,姓绪,家住城郊慕名而来,希望苏晚晚能为她定制衣饰,且必须用她的料子,故而请她回府一观。
苏妤依倒也不恼,而是好声好气地表示,摘星的大部分生意都是自己在负责,姐姐无意于此。
一番沟通下,最后二人都上门了。
一上马车,苏晚晚隐约察觉了不对劲。
马车太简朴了,而这绪姑娘上了马车后显得格外的热情,一直招呼着她们喝茶吃点心。
她拿出来的都是好茶,点心更是名贵,是州城最好的铺子买的,一盒小小的点心就足够寻常百姓一年花销。
苏晚晚微笑道:“绪姑娘,你们家的马车是坏了吗?”
“没有啊。”绪姑娘有些茫然,不清楚苏晚晚为何有此一问:“苏夫人请用茶,这是上等的白毫银针。”
“这样好的茶,在这儿只做解渴之用,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苏晚晚摇着头,捧着茶盏并不做入口,她微微一笑:“绪姑娘家在郊外,怎么听说我们摘星的?”
“这个,你们家铺子那么出名,有不少小姐妹都跟我说过了。”绪姑娘搪塞过去,只将点心盒子往她们的方向递:“吃一些垫垫肚子吧,我家稍微有点远。”
苏晚晚微笑着谢过,随意拈起其中一块。
苏妤依什么也没发现,只当她们是在聊天客套,很自然地想要送入口中,被苏晚晚不动声色地扯了衣袖。
她的手一抖,点心就掉落在地上。
用暗含警惕的眼神提醒了苏妤依,苏晚晚才笑盈盈道:“绪姑娘不必招待我们了,不如说说您准备的是什么料子,想做什么样式儿?”
绪姑娘张着嘴巴,勉强扯了个笑容:“哦,这个,等你们看了就知道了,我的眼光不怎么好,做什么样式儿你们看着安排吧。”
如此这般的,苏晚晚又试探了几回,绪姑娘的回应漏洞百出。
这姑娘怕是很有问题。
苏晚晚不动声色地拉近距离,反客为主地将茶水点心递给绪姑娘,她却百般推脱,怎么也不愿入口。
“里面下药了?”
苏晚晚笑了,眼底却是一片寒意。
绪姑娘被她一路套话差点儿就点头了,马上地反应过来,干笑道:“不是啊,我只是现在还不太饿。”
“原来是这样啊。”
苏晚晚放慢了语调,整个人懒洋洋的,绪姑娘勉强松了口气,连连掀开帘子望向窗外。
她有些急了,明明说好的怎么还没有来人,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穿帮了!
“依依。”苏晚晚唤着苏妤依,眼神饱含暗示:“都是绪姑娘的一片心意,多少也用一些吧。”
与此同时,她迅速地出手擒住绪姑娘的胳膊,同时压住她的双腿,更是将她的嘴巴给捂住了。
苏妤依的反应也不慢,一手端茶一手拿点心,只等苏晚晚一松手,将直接塞进了绪姑娘口中。
两人配合极为默契,一人喂完一人捂住,绪姑娘惊恐地瞪着眼睛,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很快的药效上来,她的头晕晕沉沉的,眼皮越来越重,直到撑不住昏过去。
苏晚晚这才将人松开,又是将她摆好姿势,这才端着点心走出去,她对车夫道:“你们家小姐赏你的,先吃吧,吃完再驾车。”
车夫高高兴兴地接过,苏晚晚回了马车内,不多时就听到外头重物坠落的声音响起。
苏晚晚唇角微勾,知道此事已经成了。
她牵着苏妤依的手下马车,见她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葱葱茏茏的小道,她选了一个隐秘的位置让苏妤依藏好。
“姐?”苏妤依的小脸红扑扑的,非但不害怕,还有兴奋。
“那两人是想害我们吧,我们不离开这儿吗?姐姐是是怎么发现他们不对劲的?”
“你问了这样多,小脑袋瓜子装得下吗?”苏晚晚拍拍她的头,叮嘱道:“等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这位绪姑娘大费周章地下药,总不能连个后手都没有的。
“我知道的!”苏妤依挺着胸膛,压低声音:“你还没回答我呢!”
“会请我们上门量身制衣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的大家小姐,这样的人是不会亲自出面的,更多的是由嬷嬷或婢女。”
“其二,即便是亲自上门,出行也不会太寒碜,可你看绪姑娘只带了一个车夫,马车旧,偏偏拿出的点心和茶水又贵,这很反常。”
“是了,她一路老是劝我们用点心,自己一口都不吃,而且姐姐问话老答不上来。”苏妤依被提点后,自然而然地想通了。
只是,她还有一事不解:“姐姐既然发现有问题,为何不马上走?”
苏晚晚被噎住了,盲生你发现了华点哦。
正逢此时,前方有异响。
苏晚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凝神细听。
“就是前面那辆马车了,你们赶紧的啊,咱们难得开张一次,得争气一些!”
“哥,那人真的没有耍我们吗,真有这样送上门的好事儿?美娇娘白送我们玩,还给钱?”
“都到这了,你们还废话什么,赶紧地把人带走,人都晕了可不是我们想做什么都行。”
闻言,男人们急色地不行,一个个生出了无限的劲儿。
这一行人正是疤子以及他带来的弟兄们。
疤子看到倒地的车夫,直觉告诉他不对劲,他忙打手势让兄弟们停下,步子迈得小心翼翼。
“小心有诈。”
老大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大伙儿都有些急躁了,好不容易挨到了马车面前,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倒在里头昏迷不醒的绪姑娘。
“老大,这就是美娇娘啊?”
看到绪姑娘的样子,他们不免失望了。
虽然也还行吧,但是距离想象中的美娇娘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疤子是见过苏晚晚的,一打眼便知人跑了。
他皱紧了眉头,环顾四周。
以马儿不慌不忙地状态看,他们是没有起冲突的,由此可见应该是那位夫人识破了诡计。
如此说来,她肯定没有走远,这一带丛林密布最是好藏,只要他们去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人。
她虽然有些能耐,可毕竟是个弱女子,自己带了那么多兄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疤子咬咬牙,富贵就在眼前了!
他喊道:“我们去搜,尤其是隐秘的地儿得格外仔细,人一定还没有走远!”
兄弟们热血沸腾:“是!”
躲在一侧全程听着动静的苏妤依有些慌,拽了拽苏晚晚。
以这样的阵仗,她们怕是会被搜到的吧?
苏晚晚却安抚地冲她一笑,而后轻拍掉身上的灰尘,踩着优雅的步子缓缓步出。
她笑意盈盈:“你们是在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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