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就显得格外清晰。
听得久了,仿佛魔怔般在脑海里回荡着,就连男人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都不自知。
夜色渐深,温热的大手透过微凉的手腕,将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
苏晚晚不经意转过头,便看到男人完美得没有一丝一毫瑕疵的侧颜。
这是一张被上天眷顾的脸,好似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低头浅笑。
苏晚晚顿时捂住了心脏,那砰砰砰剧烈跳动着的心有力地告诉她,一种名为悸动的心情。
有点糟糕啊,她暗想。
赵琮昀深谙尺度的把握,不动声色地拉开至安全距离:“我想去看看阿琰。”
苏晚晚难得卡顿了,他拉住自己不过是想问个路,自己咋能脑补出这么多旖旎的意思?
她轻咳了声,将错误的心思强压下去:“我带你去。”
自然是不能拦着老父亲去看自己亲儿子的。
将人送到门口,苏晚晚没打算进去,交代一声后急匆匆地离开,那背影看着很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赵琮昀轻笑,没有再试图将人拦下。
他收回目光,大步走进赵琰的房间,只见小家伙睡得正香,眉眼舒展,无一事挂心。
这小子倒是舒服。
赵琮昀失笑,抬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又替他掖好被角。
“唔,爹爹……”睡梦中的赵琰感觉到了什么,不太舒服地扭了扭。
“小屁孩,”他嫌弃着,唇角的弧度却高高扬起:“睡吧。”
时隔几日,就到学堂入学的时间了。
这是苏家四个崽子第一次上学的日子,一张张小脸神采飞扬的,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有冯老在,苏晚晚还挺放心的,但饶是如此,她依然亲自将崽子们送到书院,交到响应的夫子手里。
她客客气气道:“犬子顽劣,夫子请多多费心了。”
“苏夫人说笑了,小公子天资聪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同样的对话也在女院上演。
不知道是看在冯老的面子,还是自家的崽子都长了一张伶俐乖巧的俏脸,深得女先生们喜爱,夸得苏晚晚都不好意思接话了。
苏小夏年龄稍大一些,是在另外一个班,苏小秋和陈妍霏年纪相仿刚好作伴。
见她们适应得不错,苏晚晚这才放心离开了。
孩子们的入学完美落幕,盘旋在苏晚晚心里头的事儿却还有一件未了。
她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
苏妤依这会儿应是在店里,苏晚晚一找一个准,刚上二楼就看到趴在桌上画宣传册的姑娘。
小姑娘画得格外认真,照着苏晚晚教的技巧,画出了活灵活现的小人儿。
她心细,哪怕是细节处都用了心,再小的绣花亦是清晰可见。
苏晚晚柔声道:“依依先歇会。”
“姐姐来了。”
苏妤依是听到声音才注意到苏晚晚,她忙起身:“姐姐不是送孩子们去书院了吗?”
“对呀,我把他们送到才过来的。”苏晚晚上前,拉着苏妤依坐下:“看你认真的,脸上印着墨团儿都没发现吧。”
苏妤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用手帕胡乱地擦着,使得原本小小的墨团儿蹭了一脸都不自知。
苏晚晚忍着笑,将帕子沾湿,细致地替她擦干净。
苏妤依乖乖地不动,见她停下来了,软软一笑道:“谢谢姐姐。”
“咱两就别这么客气了。”苏晚晚抬手,轻轻地弹着她的额头:“不要胡思乱想,嗯?”
小姑娘自打见着袁嘉树,大哭了一场后反倒不吵不闹的,还变得格外贴心乖巧懂事,和那个初见时张扬跋扈的姑娘判若两人。
“我不是胡思乱想。”苏妤依摇着头,下唇微微抿起:“我就是觉得,您对我真好。”
她的亲叔叔将她和娘亲赶尽杀绝,以为是良人的未婚夫将她卖入窑子,待她最好的师傅自杀,师姐避而不见,是初见面就不对付的苏晚晚收留了自己,把她当成亲妹子疼爱。
她原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直到袁嘉树的再次出现,她才惊醒。
“小破丫头。”
苏晚晚刚放下的手复又抬起,一把揉乱了她的长发。
头发被薅得乱糟糟的,配上她傻兮兮的表情,透出一股蠢萌蠢萌感。
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呐。
“你是我妹妹,别想些有的没的。”她的声音仍然轻柔,带着诱哄:“小乖乖,想讨回公道吗?”
苏妤依有些傻眼,这和她想象中的场景不一样。
她知道袁嘉树已经中了探花,而且是都督板上钉钉的准女婿,这样的人是她们可以对付的吗?
她们都没有什么权势,而且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把大伙儿都牵扯进来了,那可怎么是好?
因着这样的顾虑,所以苏妤依将一切深埋在心底,打定主意当一只鸵鸟。
可是姐姐却问她,想不想讨个公道……
苏妤依呆呆的,虽然没有回答,可是脸上的表情清楚地说明了她的意思。
“你不用担心旁的,只需要告诉我想或是不想。”苏晚晚眨了眨眼,含笑道:“当然,即便是你打算放过他,我也是不接受的。”
“我苏晚晚的妹妹,不能就这么让人欺负了。”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挥散了苏妤依心底的阴霾,她迟疑着,迎上苏晚晚饱含鼓励的眼神。
“我、我想的。”她结结巴巴地开口:“那年,我才十二岁,我很怕……”
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可是苏晚晚却听明白了她所表达的意思,想到十二岁的小姑娘孤身跟着袁嘉树,将他当成最后的依靠,却被他毫不留情地卖了。
苏晚晚面无表情地想,若是有人敢这么对她的女儿,她非得把人给咔嚓了。
她身上的气势瞬间就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苏妤依缩了缩脖子,为袁嘉树点蜡。
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苏晚晚放柔了表情,温声道:“想亲自动手吗?”
“唔……”苏妤依很认真地思考着,试探性道:“把他打一顿?”
苏晚晚:……
崽啊,你咋这么怂!
她当即道:“人肯定是要揍一顿的,但这只是刚开始。”
苏晚晚是行动派,马上把暗一叫出来,吩咐他夜半时分将袁嘉树给绑出来。
暗一:……
自家主子发话了,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除了听从,还能咋办?
月黑风高夜,适合刺激时。
睡梦中的袁嘉树嘴巴被塞住,双手被绑起,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套进麻袋里,被扛出了老远。
他能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甚至还能听到风声,他被颠簸得难受得很,紧接着又感觉到自己好像撞到了树。
他呜呜地叫着,发不出声音,只能疯狂地扭动挣扎。
身为一个出色的暗卫,暗一什么没经历过,他也不直接动手,故意挑着刁钻的路走,让袁嘉树好生体验了一把撞墙、撞树,以及撞到一切坚硬物体的过程。
经过这么一遭,到达目的地时,袁嘉树已经连痛呼都不会了。
他以为这是结束,努力地想要揭开麻袋,却被早早等候在地的苏妤依用棍子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苏妤依抡起木棍,她虽然力气不大,可心头积压了多年的委屈不甘愤怒一次性爆发出来,仍是不容小觑的。
苏晚晚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由着小姑娘尽情地发泄,只是看到她家姑娘打着打着突然就落了泪,动作也慢了下来。
袁嘉树也是运气好,竟是挣脱了麻绳,他将塞在口中的帕子取下,更是试图将麻袋弄掉。
他狼狈不已,狠厉道:“你们是谁!竟然敢这么对付我,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不怕遭到报复吗?”
到这时候还在叫嚣,苏晚晚干脆接过了苏妤依的木棍,狠狠地敲过去:“打的就是你。”
袁嘉树听出了她的声音:“我知道你是谁!你、你别以为你能勾搭上王府,不过是个xx,真把自己当回事吗?”
他越说越乱,嘴里不干不净道:“贱人,一双玉臂千人枕,万点朱唇万客尝!等贵人厌倦了你,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里,我……”
后面的话是哪怕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的难听。
苏晚晚冷下脸,觉得今晚这顿对付都是轻的。
“依依先离开,嗯?”
暴力场面,还是不要让小乖乖看到了。
“暗一,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
被点名的暗一默默地点头,且主动用暗号将自家兄弟叫出来。
看戏看得正高兴的暗二:“……”
对神出鬼没的暗卫,苏晚晚一点儿都不惊讶,而是用眼神示意他将苏妤依带走。
她态度强硬,苏妤依不明所以,却又只能乖乖地离开。
他们一走,暗一便敏锐地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不光是他,就连刚刚还在叫唤个不停的袁嘉树都识相地收了声。
他颤巍巍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把他麻袋给摘了。”
苏晚晚吩咐暗一动手,反正都被认出来了,她也不在意。
麻袋摘掉的同时,暗一还不忘将他的穴道给点上,这下子的袁嘉树就更惶恐了,他浑身上下也就眼睛和嘴巴能动。
见到周边空旷的环境,他绝望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苏晚晚下巴一扬,黑发随风飘舞形如鬼魅:“把、你、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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