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三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梧桐苑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说明白。他话里行间的每一句,都透露着对木南荨的钦佩和赞美。
说了太久的时间,他觉得有些口渴,于是举起杯子猛灌了几口水,继续说道:“这荨姑娘啊……别看她年纪小,可到了关键时刻就凸显出了非比寻常的领导才能。自从少门主你失踪之后,阎爷就病倒了。幸好夫人通晓医术,梧桐苑内的事物又有荨姑娘帮忙打理。现如今阎爷已然康健,就等着你回去了!”
说到此处,周老三忽然间一愣,半晌后突然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说道:“哎呀,你瞧我这脑子!这等大喜事,应该尽早通知阎爷。”
说罢,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刚要张口叫人却被萧慕铖拦住。
“周三哥,我这次找你其实还有别的事情。”
周老三大嘴一咧,露出了洁白的大门牙问道:“你这跟我还客气,少门主又是就吩咐呗。”
萧慕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儿来。他倒不是客气,主要是梧桐苑的少门主要回家,可身上没有银子。这话说出去,有些丢人。
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于是便涨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手肘。
周老三一瞧,便立刻明白了,“我知道了,少门主如今有些捉襟见肘了,是不是?”
萧慕铖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说道:“不知道周三哥这边方不方便,就算我借的。”
“借啥借!”周老三听他这样说,眼睛一瞪大声说道:“买卖是你家的,少东家来要钱,我还能算是借的?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拿去!”说着,便大步流星地朝里屋走去。
过了一会周老三手中拎出来了一个小布包,交到萧慕铖手中说道:“出门在外,还是要有一些因子傍身的。这里面有一些银票,我又放了五十两碎银子,你使起来方便些。”
萧慕铖放在手中掂了掂后揣进怀中,正色道:“周三哥,这笔钱算我借你的,来日一定还。”
周老三挥了挥大手道:“这是店铺近几个月的盈利,本就是自己家的钱,何谈借与还呢!”
萧慕铖想了想说道:“既是店铺的盈利,到年底的时候,我会将这笔银子归到账上。如此,周三哥就不要推辞了。”
“成!”周老三点头说道:“还是少门主想得周到,不然这几个月的盈利到了年底归不上,九堂主可是要骂人得咧!”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周三哥,日后有机会到了梧桐苑,咱们不醉不归!”萧慕铖抱拳道。
周老三也同样抱拳回礼,说道:“我这里有匹快马,少门主带上吧!”
萧慕铖本想答应,却忽然想起来方黎薇和子流。这只有一匹马,可他们却有三个人。更何况他二人从没有出过毗沙门,估计谁也不会骑马。
他沉吟半刻后试探地问道:“咱们可有马车?”
“马车?”周老三心想,他会骑马啊!那不成还有其他人?还是……他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少门主哪里受伤了吗?”说着,便要伸手去查看。
萧慕铖赶紧闪躲,摆手说道:“我未曾受伤,只是因为这次和我同行的还有两个朋友。他们都不会骑马。”
周老三好奇的将脸凑过去,小声问道:“是姑娘?”
萧慕铖原本在心中对方黎薇并没有什么,可周老三这一脸的暧昧却让他再次红了脸。
他赶紧解释道:“周三哥您别误会,不都是姑娘,还有一个孩子!”
“孩子!”周老三吓了一跳,十分大声的说道:“哪里来的孩子!你的?这才三个月,日子不对来不及啊!”
(ex){}&/ “你就这么肯定?!”
木南荨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从小长大,我相信他没有你那样的野心。”
欧阳天寒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木南荨的双眼。
四目相对间,她眼中的坚定竟让欧阳天寒有些错愕。虽然木南荨年纪不大,可看人却很准。
木南荨说的没有错,他的确是有狼子野心。
在欧阳天寒的眼中,那武林之中人人称赞的梧桐苑也没比欧阳山庄强到哪儿去。取而代之,那是早晚的事情。
弱肉强食,胜者称王,武林之中的“天下第一”也是各凭本事。
本就是问心无愧的事情,可是当面对她的质问,欧阳天寒却觉得有些心虚。他轻声咳嗽了几声,有些尴尬的说道:“明明是在说隐居避世的事情,怎么忽然间就说起这些个没用的了。荨妹妹,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落脚吧!”
木南荨知道,欧阳天寒这是在转移话题,掩饰尴尬。而她也十分懂事的,没有在继续追问。毕竟,欧阳天寒现在对自己的好是发自内心的。
至于江湖上的门派之争,那便是以后的事情了。
如果师哥能平安的回来,那梧桐苑“天下第一”的名声自然保得住;若师哥从此之后下落不明,那这第一的虚名也就没什么可争的了。到那时,江湖上的一切纷争都与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想明白这两点后,木南荨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后,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咱们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一个客栈。不如,随便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吧。”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这户人家用竹子编制成篱笆墙,在房前圈起一个半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中养了七、八只鸡和四、五只大白鹅,墙根底下码放着许多劈好的木柴。
屋子的门窗紧闭,院门也是关着的。
欧阳天寒和木南荨两个人站在门口观望了许久,都看不到房内有任何烛火。
木南荨小声嘀咕道:“是不是家里没有人啊?”
欧阳天寒又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我看不像,你瞧这地上还有家禽吃剩下的粮食呢!这明显就是刚刚有人喂过。”说罢,他走到院子的正门出扬声喊道:“请问,屋内有人在吗?”
欧阳天寒连续喊了两声后,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儿,嘴中应道:“来了,是谁在外面叫门啊?”
那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儿拄着一根木棍,慢慢摸索着走得极慢。
等他走进后木南荨才发现,这山羊胡老头双目失明,虽然枯瘦如柴,两鬓斑白,可是腰板儿却听得直直的。
欧阳天寒回道:“大叔,我们兄妹路过此处,想在您这里借宿一晚,不知是否方便?”
山羊胡老头儿一听,赶紧摸索着将院门打开,应道:“方便,方便的……二位请进。寒舍简陋,只要二位不嫌弃。听口音,二位是外乡人吧?汴京城来的?”
“大叔好耳力啊!我们的确是汴京城来的。”见这山羊胡老头儿双目失明,行动不便,欧阳天寒赶紧伸出手去,扶着他一同进屋。
天色昏暗,屋内竟无一丝烛火,这让木南荨不禁疑惑。可转念又一想,这老人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到,对他来说点不点烛火周遭都是黑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