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凤只觉得今天妹妹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想着妹妹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怕她生气再影响身体,便温言劝道:“妹妹,就算是我们愿意去,可是我们三人,哪有这个气力呢?”
林水清一顿,姐姐这话倒是说得没错,家里一直是青黄不接,全靠吃野菜糊肚,走路都要扶墙,哪还有多余的气力去操持一场丧事?
水清不死心地问道:“姐,林家就没有其他亲戚了吗?”
水凤看了看爹,迟疑道:“只有外祖和舅舅……”
“那我们赶紧去求外祖和舅舅帮忙啊!”
原本听到姐姐说到外祖和舅舅,林水清还是眼前一亮,虽然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但人多力量大,有个人来搭把手总是好的啊。
没想到紧接着水凤又说道:“妹妹,你难道忘了么?早在我家出事之前,舅舅就因为娘支援他结婚的钱没达到他的要求,说不认娘了,也不让娘回去,后来就断了联系了,后来,林家遭了难,舅舅更是托人带信来说,出了祸事不要再惦记娘家了,老死不相往来……”水凤胆子虽小,但林家亲戚这些事倒是看得明白。
水清不由心底一沉,也才从原主的记忆中蓦地想起,外祖家就是一个典型的卖女换媳妇典型,当时李家看中了林家有钱有门路,很是附骨吸髓了几年,爷爷家温厚,从不多说什么,也常接济,可是后来,外祖家想要的越来越多,居然要求娘帮兄弟把成家的天价彩礼都出了,娘拿不出那么多,外祖家就恨得不行,特别是林家一出事,舅舅立马带头跳出来划清界限,还说出狠话,生死不来往了,这样的人家,怎么愿意为一个出嫁女儿的葬礼出力出钱?
想不到让母亲入土为安真真成为一件天大的难事了!
林水清见姐姐和父亲都没主意拿,便道:“我们先去村里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劳动力来帮忙操持一下,这总没问题吧?”
林父点了点头,藩龙村自古以来,丧事是大事,无论生前关系好与不好,死的时候,丧礼一定是要参加的,不然要被人戳脊梁骨骂。
见父亲和姐姐都同意,三人便把门一掩,水清和水凤一左一右挽着林父出门找人。
走了不远,便到了村里的一棵大榕树下,这棵榕树枝干庞大,若不是自然灾害,此时此刻应该是枝繁叶茂,三姑六婆围绕在这里纳鞋底,织毛衣,男人在这里下棋、推牌九,好不热闹。
这会儿虽然榕树没有以往的丰茂景象,但树下面还是三三两两的人混在一堆玩竹叶牌,一见林家这两姐妹挽着林父过来,抬头望了一眼后又埋头去忙自己的。
水清水凤忙上前去央他们帮忙,水凤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谁知这几个人都摇头不应。
水清纳闷,林家爷爷虽然被评成了地主,可他家境好的时候,并没做过什么坏事,这错误的年代,错误的划分,便将一个人、一个家庭,钉在了臭水沟里,好像永不得翻身。
瞧瞧藩龙村,以往民风古朴,虽然也有几个爱嚼口舌爱贪便宜的婆姨,但总还是有仗义的人,谁家有难,招呼一声便有大把的人搭手,到了如今却人人视林家如地上的蛆虫!
腰上绑了根粗草绳的德山老大爷从旁经过,他是村里的快乐源泉,平日里快唱个信天游什么的,家里一穷二白,所以成份好,人也仗义,所以受人敬重,刘二栋也不敢在他面前指手划脚的。
见水凤委屈得落眼泪,德山大爷悄悄拉过她说道:“丫头,这事你不去求刘二栋怕是办不成的,他今一早就说了,村里的任何事情得他点头才能去办,这小子是在敲山震虎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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