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随着“啊、啊、啊”的低吼声,一个人影急扑到了跟前,原来林父见到小女儿醒转过来,又惊又喜,可是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急得呀呀比划着,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像锯木一般含糊不清,听得出来,声带损伤不轻。
林水清望着林父满面皱纹却慈详的脸,冰凉的指尖感觉到一点温暖,不由得也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她一面默哀自己在京都那个人才济济的医学院里过五关斩六将才拿到的一等奖奖学金,说没就没了,一面又为这具身体所面临的不可期的末来而心塞。
林父见女儿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横飞,全不似往日般嘤嘤啜泣,忙轻拍着女儿的背,用手势安慰着。
屋子里的一群七大姑八大姨都一愣一愣地望着父女俩。
“我说,这怕是回魂了呀?这年头奇事可真多!活这么久,我第一回见着啊!”那个跌倒在地的曲三娘缓过神来。
“是啊是啊,菩萨保佑啊,老林头,你还是命好啊。”众人也七嘴八舌说道。
林三汗望着大家围拢过来,不断地点头笑着抹泪。
“但是林婶子是不行了,人死不能复生,柜子里这身棉衣,反正人死了是要扔的,我不嫌弃,我就拿去了吧。”
趁着人乱,曲三娘便自说自话地扯开了炕边上一个柜门松垮的樟木衣柜,卷包起一团衣物夹在胳膊底下就要走--其实她更觊觎这个柜子,这以前的大户人家才做得起这樟木的,不但结实还防虫,虽然现下破旧不堪,连月牙锁都被人撬走了,但修补下还能用,但是眼下这么多人,自己搬不走,且先搬走轻便的再说。
“就是就是,这两个红苕放这也要烂透了,我拿去丢了吧……”
其他人见了,顾不得再说什么,纷纷效仿,四处搜寻起来。
“给我放下!”一声大喝,让所有人都愣了。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只见林水清站在炕上,本来瘦弱的她,双手叉腰,再加上脸上还有些血污,倒有股生猛的山大王气势----这都是些什么极品人渣啊,人刚死,茶没凉吧,更何况,林家还有活着的人呢,这是彻底视林家如无物么?
“这哪里来的耗子精啊,老林家人还没死绝呢!”林水清毫不客气的睥睨着炕下正顺手揩油的人说道。
林父也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这个家里本来就是家徒四壁,连仅有的一点自家种的辣椒、几颗红苕都让这些人搜刮去了,还怎么活啊?
“哟,这还是水清丫头嘛,几时学得这么伶伢利齿了。”
“就是啊,不过是些不要了的破东西,我们帮忙,你还不乐意了,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值当你这么干嚎的。”
曲三娘望了众人一眼,得意的说道:“别人我不知道,可我曲婆子可是给过你一口能活命的饼的,就冲着这饼,你是不是得谢谢我!”
说着拍了拍胳膊下夹着的一床破被面,皮笑肉不笑道:“婆子我又没拿你家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床破被面,你看这破布烂条的,留着也没什么用,我拿去做做抹布。”
“你娘都死了,原本是以为你也没了的,就剩下这么两口人,哪用得这么多被面?拿给我,也算是感了婆子一口饼的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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