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敢背着我做这么多事吧,你……”以为我不知道。
泗水刚把那抹魂灵强行吸出来,话还未说完,就被刚刚可以自己控制身体的蓝鸢扑倒。
久安仅剩的一缕魂魄就这么被生生取了出来,蓝鸢一恢复身体便顾不得这许多,直接就朝泗水扑过去,想把魂魄夺回来,她大喊:“还给我!”
她就像是听见了久安在喊“鸢姐姐,救救我,救救我!”一样,眼前是久安承受着魂飞魄散的痛苦模样。
蓝鸢命都握在他手里,泗水没想到她竟还敢这么大胆,一时不察,被她扑倒在地,蓝鸢在他身上挣扎,伸长手想把久安那缕微弱的魂魄抢回来。
谁知泗水的手突然用力一握,那缕蓝色的微光消失了。
蓝鸢就这么亲眼看着他消失了,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一丁点儿,都没有。
蓝鸢不信,强行抓住泗水的手,用自己沾了血的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不……”蓝鸢摇着头,流着泪,她不相信。
“不会的……”蓝鸢不信,不敢信。
她大喊:“把久安还给我!啊——”,像是疯了一样,扑在泗水身上,疯魔一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还给我,还给我。”
泗水看着她这副模样本该是开心不已的,他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想留住自己要的东西而不得的人的可怜模样了。
可是此刻,他心里居然会有些异样的不舒服。他一把推开蓝鸢,站起身,理好衣服,看着瘫在地上人不人鬼不鬼的蓝鸢。他心想大概是早就看过她那副悲惨可怜的模样了吧。
“还给我……还给我……”蓝鸢无声地落着泪,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
泗水看着她模样,心里就来气。一抬手,手中就聚满了浓郁的黑气,将蓝鸢从地上卷起,层层包裹,泗水手中的魔气源源不断地向她涌去。
蓝鸢一滴泪掉进了那看不清的黑雾里,而后逐渐迷了眼。
泗水看着她在自己的气息里成长变化,心中无比的高兴,嘴角上扬,看着她的秀发一寸寸变长直至拖地,身上的血污渐渐消失,红衣褪去换为浓重的黑衣,倒是与泗水的穿着有五分像。
蓝鸢睁眼,眼里的无情配上面上妆容,更是冷漠胜似修罗。与过往的妖冶完全不一样,容颜气质大改。
泗水对自己的这副作品很满意。凡是受他魔气浸染越多的人就越是会受他控制。
“蓝鸢,你就该是我的一把刀,一把最好、最锋利的刀。”泗水收回法术,感慨道。他摸着他耳垂已复原的伤口,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这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了,下次学聪明一点。”
这个时候,泗水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死在他最喜欢的这把刀上。也或许他想到了,自愿死在她手里吧。
那时候,蓝鸢会把他今天的话原数还给他,“你说过我是你最锋利的刀,既然是刀,自然就有对准了自己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呢。你去黄泉路上给久安赔罪吧。”
“回去好好镇守你的无心阵,若是再出差错,别怪我不讲情面。”泗水一眨眼便又坐回了那石座上,吩咐道。
蓝鸢眼睛都没眨一下,看了他一眼,直接消失了。
泗水抬脚搭在座椅上,还是这么有脾气,冷哼一声,双手架在脑后,倒也毫不在意。
无心阵旁,垂壁之上。
蓝鸢坐在悬崖边的那棵松树上,看着无心阵千百年来不变的模样,又像从前一样,心里没了一丝波澜。
黑衣黑发在空中飘荡,她大概还记得上一次在梦里,也是眼前的模样,她和魔莲定了十日之约。而在真正的无心阵旁是看不见日升日落的,即冀山的北面是无心阵,那是一个没有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地方。
她微微抬眼,不知道自己自回来之后,在这里坐了多久,约定的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了吧。
可是,那又怎么样,该在的人不在了,所谓的约定,守约也好,毁约也罢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微风过,好像风中送来了一声“鸢姐姐”,蓝鸢好像又回到了久安在的时候,时日虽短,可他会陪着她,不停的叫她,不停地和她说话。
明明只剩下一缕微魂却也不怨天尤人,而是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与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做伴。
十日之约,蓝鸢未来赴约,而肖季莲也未曾守约,因为她一连昏睡了三日也不曾醒过来。江景之、玉冬来、阳青栎三日轮流守在肖季莲身边照顾她,可她却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蓝鸢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模样,屋里昏暗,肖季莲依旧躺在床上,面无血色,身旁守着一个腰别玉笛的男子,是玉冬来,他也正打着瞌睡。
她本不打算再赴约,更何况已经违约了再来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总觉得不安,这才来看一眼。毕竟她在这世上在意的人不多了。想不到来时竟是看见肖季莲竟是这副模样躺在床上。
蓝鸢如同鬼魅一般,挥袖在空中画了一个法阵,朝肖季莲身上笼罩去。她不再迟疑,化作一缕黑影便从肖季莲的眉心入了她的梦中。
蓝鸢如今的梦魇之术被魔气侵蚀,早不如当初纯净,在梦里也不敢再肆意更改和打破梦中的世界和规则。只好化作一只黑蝶,静静查看她在梦中发生的事情。
蓝鸢出来的时候,皎皎冷月悬挂中天,只可惜这房子朝向不好,屋内没有多少月光可以撒入。她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任她这么真气流失,永远沉睡在黑暗中死去。
她红唇轻启,带着几丝无奈和愧疚,“就当是给你如此用心寻找挽魂灯的谢礼了。虽然我不需要了。”
魔气灌满双袖,蓝鸢闭上眼,从自己脑海的记忆中取出那个珍藏了许久的梦,那个梦带着一点点金色,可是颜色已经渐淡去,随着时间的消磨褪色了。
蓝鸢看着这个陪了自己许久的梦,心中有无尽的不舍,却也无可奈何。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抬手用法术将那个梦送进肖季莲的脑海中。
蓝鸢收手,秀手一掖,突然轻咳一声,在这静得可听见针落在地上的声音的房间里,显得突兀无比。近来,她损耗了大量的法力,纵然前几日有泗水输送的魔气也架不住总是这样损伤自己的根脉。
“十日之约作废,挽魂灯不用寻了。你的梦我还给你了,我在无心阵等着你来拿走这最后一件东西。”话音落,蓝鸢化作一阵黑影消失了。
蓝鸢又回到了无心阵,依旧晃着腿坐在那棵悬崖边的枯松上,近来她给这棵松树浇灌的魔气少了,树叶都开始变黄枯落了。
她回想着自己在梦里看见肖季莲所经历过的一切,只觉得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朝着自己的目标一路走到底。
梦境中。
肖季莲从竹青楼回来之后,脸色便不算太好,她得知挽魂灯的消息却无功而返,一个响指召出榆木。
“你去守着江/青也,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要离开他一步。若我未召回你,你不得擅自离岗。”肖季莲神色冷峻地下令,“春晖放跑蓝鸢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是。”榆木接下命令,没有迟疑。然后眨眼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江/青也同在追查挽魂灯的消息,而在随安江/青也的势力比她远甚。他当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又或者双方根本就有联系,不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出现在自己地盘的挽魂灯。
若能先他一步,或是就在他手里抢到挽魂灯,也算是有了交代了。
更何况如果她不能确定是否能拿到挽魂灯,如果拿不到,她也不能放任江景之被杀不管。
她也不知道这个江/青也是不是只有蓝鸢这一个后招,还是说还有其他的手段。
有榆木盯着,若是江/青也动手,榆木不是会袖手旁观的蠢货,以他的本事必能阻挡一阵子。如此想来,肖季莲安心多了。若是不成,这些日子她看紧一些江景之便是了。
天色渐暗,肖季莲坐在桌旁,面色冷漠。可是不久腰间的玲珑引却是亮了起来,七彩之光不算是多明亮,但也给未点灯昏暗的房间带来了一丝光明。
肖季莲拿起玲珑引,放在手里端详,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冷笑一声,看来是和江家也交情匪浅啊。就是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有多高了。
她端详手中的玲珑引良久,如果贸然去问江/青也,不仅拿不到挽魂灯,还会打草惊蛇。若是不去,东西要是进了江/青也的手里,以江家的势力,她便没有一搏的机会了。而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肖季莲看着手里的玲珑引,想到徐工走前的交代,心下决定必要放手一搏。
她伸手将那玲珑引放在桌子上,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在玲珑引上,那滴血竟是浸入了外边的水晶,与里面的七彩之光融为一体。肖季莲抬手食指相指,“移形术,客来!”
玲珑引和挽魂灯本就是因为吸食了同一缕魂魄而成就的阴阳法器。两者之间有共鸣,可共感,她便能通过这法器之间的联系,以自己的血为引,将带有挽魂灯之人带回来。
只是此术伤身,并非发间的修仙之术,而是她当年在仙界所修炼的法术。以凡人之体驱动仙人之术,能否成功尚未可知,伤身毁魂是必然的。
肖季莲施法之后身形不稳,嘴边溢出一丝血迹,抬手一抹,扶稳坐好。看着玲珑引中倒映着的自己,没有失态,嘴角扯了一个算是满意的笑容,等着她的客人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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