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香车美人（五）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合天气，次第岂无风雨？
山间树林里一块空旷之地，蒋云飞望了望渐渐垂落的夕阳，又回头看了看璃儿她们正在吃着老农家的酱牛肉。净儿似乎有些难以下咽的样子，她金枝玉叶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岂止胜过寻常百姓。全天下又能有几个公主，现在露宿荒郊野岭，吃的对于她来讲粗茶淡饭，她怎受得了这个苦呀！
“大哥不必挂怀，小妹过过就会习惯的。”净儿冰雪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
璃儿也道：“等这一趟完了，我好好烹几顿好菜给净儿吃！”
“姐姐的手艺，我这早垂涎欲滴了。就只怕吃馋了可怎么好呀！”净儿要打趣她。
璃儿却没听出来：“这还不容易，想啥时吃我啥时就给你做。”一脸认真得意的样，丝毫没觉察出话里有话。
“姐姐难道真要给我做一辈子饭不成！”说着话已经笑起来了。
“好啊！你这妹妹学坏了！”她这才听出来。
蒋云飞听她们开玩笑打趣，心里却想着：那个村子离关外这么远，都被殃及，看来吴三桂是真的要反了。起码对清军的进关出关是不加节制的。闯军才刚刚渡过黄河倘若直取北京的话反倒不利了。正在此时，他看见黄伯抱着一捆柴草自远处走来。
天已经大黑，他们四人围坐在黄伯点燃的篝火旁，两个丫头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娇嫩，只是璃儿拨弄篝火下烧焦的土，净儿也看着瓦瓮中烧开的水出神，两个丫头各自都有自己女孩儿家的心事。蒋云飞与黄伯也有各自不同的事需要捋清一个头绪。一时间他们的静与这荒山野岭的寂静融为一体，只有时不时的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会打破这样的寂静，然后还是寂静。
两个丫头已经靠在一起，似乎净儿有些害怕这个叫声吧，璃儿已经把她搂在怀里。
蒋云飞还是想试试黄伯口风：“黄伯，你们闯军已经度过黄河了，天下大半已经姓李，以后打算怎样？能说说吗？”他问的直截了当，现在还是直接好过拐弯抹角的。
黄伯觉得有些尴尬，这他怎么能说呀！军政要务呀！一时愣在那无法接口。
“此去如果是劝降吴三桂，我会尽全力！”蒋云飞见他三缄其口，只好先表明他要助闯军。
黄伯见他如此说大喜过望：“如此甚好，能得蒋大侠相助真是闯军之幸！”他见蒋云飞一针见血的点出他此行的要务也不禁佩服：“实不相瞒我此去就是劝降吴三桂的。”
“闯军在此之前，不会大举进攻北京吧！”
“兄弟这些年一直接着外务的差事，带兵的军务，一概不知。”这个他倒是没有说谎，“不过，上次回大营时听到一些消息，说是要直取北京。”
蒋云飞脸上掠过一丝担忧，刚要说话，净儿已经接过话头：“这样恐有不妥的！”
“怎么讲？”黄伯有些惊愕。
蒋云飞听见净儿说了话也就不再言语，他知道净儿见识远胜自己十倍。
“如果这时绕过北京，先去攻占周边，那天下可定十之八九。吴三桂也必降。北京是帝王之都，安抚需要时日，况且容易使将士产生懈怠之气。于军于天下大计不利。况且，吴三桂是个摇摆不定的奸诈脾性，万一他要投了清军，北京无险可守呀。北京应不应该重兵防御是个问题，如果明军与清军两下夹击，北京是绝难守住的，一旦陷落那军心必溃。”净儿洋洋洒洒的说道。
黄伯已经睁大眼睛愣在原地了，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十五六的小丫头有这般见识。暗中说道：真比我闯军的李岩军师不相上下。
“黄伯，看到我家妹妹的学识了吗？”璃儿搂着净儿说道。
“佩服，何止是佩服！简直五体投地！”心道她要是能去闯军就好了（我们也有女军的），只是不便说出口。
蒋云飞也是这样想，只是不能说得这么面面俱到条理清晰。他看见清军这么自如的通关出关已经对吴三桂人品打下了一个巨大问好！
“吴三桂看来不会这么轻易就降了的！”黄伯说道。他暗想：要是不降，此时攻占北京就是犯了兵家大忌。似乎有些不祥的预感，但他又左右不了。
“他在等，等局势偏向哪一面！也在等闯军会给他什么样的好处！山海关不是他想要的久居之地。恐怕李闯王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可是清军会满足他的。所以他才是目前左右形势的重要人物。”净儿又接口说道。
“他想要什么？”
“封地，他要远远的做个封疆之王，这样他才会感觉安全。”净儿平的说着：“手里有疆土，有兵权，谁敢拿他怎么样！”
“这怎么可能啊！每个城池都是闯军用血换来的，我家闯王不会答应的。”黄伯紧皱眉头。
“也正是这样，才不能攻占北京的！北京在，皇帝就在，他还有顾虑。北京陷落他必投降清军。你们一路杀的官绅将帅太多了。”净儿依旧平静地说着。她忽然看见黄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也就收住口没再往下说。
“姑娘说的有道理，我定然禀报我家闯王另行定夺。”黄伯敷衍的说着客气话。心里却是：我们杀的都是些十恶不赦可杀之人，有什么多不多的。
“黄伯，知道我家妹子的······”璃儿刚说到这，蒋云飞马上接过话：“我妹子自小饱读诗书，很小时见识就异于常人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家都睡一会吧！明早还得赶路呀。”
黄伯见他打断璃儿说话，心知必然有想被人知道的事，也就不再言语。
各自歇息时，璃儿听见蒋云飞的传音入密：“以后不要提起净儿身世！切记！”璃儿顿时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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