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朕年方九岁,是太真门的关门弟子”
“那天,也是在今天这个太真祭坛之上,朕偶然发现,在这个被太真门人奉为圣坛的砖砖瓦瓦之内,竟掩藏着四十多个平均只有八九岁年龄的孩童”
“他们弱小无助,一个个被铁链拴锁,伤痕累累的身躯以及那双盼望着光明的眼睛深深刺痛着朕的心灵”
“太真门自诩信奉天道,视人命如草芥,竟然拿无辜孩童的鲜血饲养所谓的天,乞求那可怜的修真力量”
“朕当时气愤难当,一怒之下力战太真门十二大长老,也就是我当时的师傅和十一位师伯”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朕凭借着纯阳之体的强大力量战胜了他们,离开太真门后,朕将此事告诉先皇,朕与先皇举九州之力,将太真门诛灭”
“世人都只认为太真门的灭亡是因为他们的邪恶,你们也都认为朕是做了一件莫大的好事,朕所诛杀的都是坏人”
“但是今天,朕要告诉你们,太真门的覆灭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修炼的功法伤天害理,这里头还有当时的一些其它因素”
“太真门当中也有一批有良知的修真者,那些人,在当年的清洗中有无辜死去的,也有证明了清白存活的”
“存活的这些人当中,有许多人甚至后来还在十二年前的长安之战中立下了累累功勋”
“已经战死的齐铁是,他还活着的孙儿,现任皇宫禁卫军统领的齐霄也是”
“朕在这里对那些无辜死去的善良的太真门徒们致以最诚挚的歉意,但是朕可以确保,当年的清洗除了在逃的太真门十二长老之外,其他的人,利用过人命修炼的,已经全部伏诛,如今存活的正经善良的太真门修炼者,已经全部有了好的归宿”
“因为,太真门徒的正邪,他们的区分很简单,身上背负着人命孽债的,他的太真玄关会带着一丝黑色,清清白白的,他的太真玄关只会是金色”
“朕的子民们,朕今天可以告诉你们,现在的太真祭坛里,这些所谓的太真余孽的人头,其实根本就不属于正经的太真门徒”
“他们只是在逃的十二长老利用人性的贪欲传授假的太真功法所发展的那些供他们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可怜傀儡”
“这些人的太真玄关并不是真正打通了玄关,他们的真气印记全部写在脸上,所以朕才会人这些参加小域试的考生前去寻找,他们也才可以确切地找到”
“这些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他人性命而修炼的人,虽然不是当年的在逃余孽,但依旧死有余辜”
“朕今天和你们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诫某一些人,你们所做的一切,朕的心中一清二楚,已经走错过的,一次两次,朕希望你们不要再继续行差走错”
“太真祭坛已毁,真正的太真功法,或者说祭献人命获得真气的手段已经不复存在,太真门在逃的人,无论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再翻起什么波澜”
“既然他们信奉所谓的天道,那么那些真正为天道而死的人,就该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以此告慰英灵!”
晟则看了齐霄一眼,冷声道:“焚烧祭天!”
“焚烧祭天,告慰英灵!”
“焚烧祭天,告慰英灵!”
“焚烧祭天,告慰英灵!”
底下太真广场上的万民齐声高呼。
“点火!”齐霄对着祭坛旁的禁军下令,众人应声抛出手中的火把。
“孽障,住手!”
就在数十个火把即将落进太真祭坛时,一道漆黑人影突然出现在太真祭坛之上,放声大喝,狂躁的声波顷刻之间覆盖整个太真广场,人影猛的一拂衣袖,瞬间卷起一阵狂风便将那些火把掀飞。
数十个火把毫无规律地四下飞散,眼看就要跌落到底下的广场,看着广场上那一个个呆若木鸡的老弱妇孺,晟则迅速出手,手掌翻覆之下,肆掠的火焰在空中凝聚,瞬间化作一条火龙,长吟一声直朝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见状冷哼一声,当即双手结印,从天空之中召唤出一把宝剑,两指一挥,白光闪闪的宝剑在空中翻覆出无数剑花,光速向火龙刺去。
白光与火光相触的一瞬间,空中传来一道巨响,剧烈的光芒使得底下的数万普通人只好紧紧闭上眼睛,感受着天空中的炽热。
……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与温度消散,兵刃交击的响声消失,众人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寻找晟则与黑衣人的影子。
只见半空中,晟则手持一把金色利剑,直指对面的黑衣人。黑衣人嘴角溢出丝丝鲜血,手中握着一把被斩得四面破裂的残剑。
“龙瞻晟则,没想到,你已经到达了入化九重之境,这天地间,单打独斗,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撑的了你一招吧?”黑衣人说完又“呸”了一声对着晟则啐出一口鲜血。
“哦?朕刚才并没有用真气。”晟则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嗯?”黑衣人心中微颤,“难道?”
“大长老,十二年过去了,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见大长老还在心中暗自猜测,晟则悠悠一叹。
“执迷?不悟?龙瞻晟则,你不会懂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遵循天道,天道无情,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的性命,换来天下太平,有何不可?执迷不悟的人是你!”
看了看义正辞严的大长老,晟则表情淡漠,平静地说道:“究竟是天道无情,还是你们为了一己之私假借天道之名行逆天之事,其中种种,终有公论。”
“成王败寇,过去和未来都不是你我能够断定,你不必再说,动手吧!”大长老缓缓闭上眼睛。
闻言,晟则微微一叹,看了一眼大长老手中的残剑,想到一些往事,最终还是收起了手中的宝剑。
看了看广场上眼巴巴望着天空的百姓,晟则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离去。
“陛下万安!”
“陛下万安!”
“陛下万安!”
……
“你走吧,我最后再解释一次,这世界没有所谓的天道,你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晟则的语气有些低沉。
“你儿子的死,是死有余辜,你侄儿的死,也是咎由自取。”
“大师伯,他们的死其实都与我无关,因果循环,或许这就是你口中的天道,或许这些,会是某一个人的阴谋。”
“你走吧,太真祭坛已毁,十九年了,你们有再多的怨念,也该消了!”
“更何况,你们的怨念,完全,就不该有。”
语罢,晟则转身长长一叹,瞬间消失不见。
“天……天人!”大长老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呆呆地愣在原地。
……
“北境使臣铁沙罕觐见!”
“北境使臣铁沙罕觐见!”
“北境使臣铁沙罕觐见!”
“微臣铁沙罕参见陛下,愿陛下仙寿恒昌,千秋万岁!”
“平身”
“铁沙罕,你此行带来的北境考生可已安顿好?”晟则随意问了一句。
“谢陛下垂爱,微臣已将他们全部安排在寿安城住下。”铁沙罕恭敬地回答。
“哦?据朕所知,离长安城北门最近的应该是永安城,尔等为何不在永安城住下?”
“回陛下,永安城的客馆已经被外邦人全部预订,微臣只好带着他们在寿安城住下。”铁沙罕想到昨日前去永安城预订客馆时,被一群毫无交集的外邦人气势逼人地用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轰走,心中就十分不忿。
晟则留意了一下铁沙罕的面部表情变化,大致也知晓了情况,便轻声开口:“铁沙罕,你先退下。”
“是,微臣告退,陛下万安!”
“西域黄沙国使臣妮卡公主觐见!”
“西域黄沙国使臣妮卡公主觐见!”
“西域黄沙国使臣妮卡公主觐见!”
“妮卡参见陛下,愿陛下仙寿恒昌,千秋万岁!”妮卡的声音十分甜美,空灵的音色使得肃穆的朝堂瞬间如同殿外传来的阳光一般温暖明丽起来。
“是妮卡啊,这次你父王怎么舍得把你这个捣蛋鬼派出来了?”晟则淡笑着打趣道。
“是妮卡自己要来的,龙瞻哥哥,妮卡已经二十三岁了,不是以前那个捣蛋鬼了(ノ=Д=)ノ┻━┻”妮卡不满地嘟哝着嘴。
“大胆,你怎敢在金殿之上直呼陛下名讳!”司礼官张清冷声大喝。
“无妨。”晟则摆了摆手,“妮卡与朕情同兄妹,不必在乎这些虚礼,你退下吧。”
“可是陛下,国无礼不立,即便是陛下的亲妹妹,也必须要在这朝堂之上遵守这朝堂的礼仪!”张清据理力争,毫不让步。
“臣附议!”一位官员站了出来。
“臣等附议!”一群官员接着出声。
“你们这是干什么?搞朋党吗!”司礼张清并不为众人声援他而感到荣幸,反而转身对他们大声斥责与质问。
“张大人,我等认为您说得对,因此才会出声帮您!”一干官员毫不退让。
见状,晟则面露欣慰,大笑道:“哈哈,好,朕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一批正直敢谏的忠臣良士,才省却诸多烦心!”
“司礼官张清听旨,自即日起,凡在朝堂等公众场合中,有直呼朕&039;龙瞻&039;名讳者,皆为失礼,一概交付于卿。”
“啊?龙瞻哥哥,你要把我交给这个老头处置?”妮卡的嘴角露出苦涩,眼巴巴地看了看晟则,又看了看张清。
“妮卡公主初来我晟朝,又与陛下有旧,直呼名讳也是人之常情,不知者无罪,此次便不予处置。”
“老臣公然在朝堂之上喧哗,依《大晟礼律》,当罚俸半年,请陛下下旨!”
看着殿上站得身板笔直的张清,晟则微微一笑,道:“张大人失礼,自当罚俸,但张大人秉公直言,自当嘉奖。”
“司礼官张清,当廷失礼,罚俸半年;大晟官员张水净(张清字水净)秉公直言,加俸一年,诸位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陛下,臣司礼官张清以为不可!”
闻言,满廷官员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看向张清。
“哦?张大人,有何不可?”晟则也有些不解。
“陛下赏罚分明,实可当&039;圣明&039;二字,但老臣愚钝,老臣身为司礼,当罪加一等,罚俸一年!”
“好好好,那就功过相抵,不赏不罚。”晟则恍然大悟,连忙开口。
“谢陛下!”张清直直跪在地上高呼。
“平身。”
张清缓缓地站起身来,年迈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妮卡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张清。
“没想到你这个犟老头,人还挺好!”
“哈哈哈!”君臣相视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