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只要把小雪的消息告诉我，我马上就走。”颜陌平静地说。
素素接连点了几次头，像牛一样地喘着粗气，见到这一幕，娜宁得知了她还仅存一丝理智，这丝理智还让她犹豫着，为难着到底要不要告诉颜陌。
“他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你还犹豫什么？他根本就不爱你，你难道没听见吗？还是你依然抱着某种欺骗自己的侥幸心理？”娜宁知道火上浇油对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女人有多么大的打击力。
“闭着你的嘴！”素素冷冷扫了娜宁一眼，“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何要这样，为什么人们总要想方设法地拆散别人呢？”
“我做什么事，我要和谁在一起，我要选择些什么，我自己难道真的没有选择权吗？你们为什么偏要打着‘为了我好’的幌子逼着我去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呢？”
“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后悔，我这样做是为了你，为了你总有一天会感谢我，而不是因为悔恨而怨恨我当初没有阻止你误入歧途。”娜宁争辩着。
“就算我会后悔，我也认了，我不要为了别人而活，更不会去怨恨谁，感谢谁！”
“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也像你一样年轻过，像你一样不惧未来，但到最后呢？我还不是后悔了，后悔自己年轻时候的无知。我走过了一遍的路，我知道怎样才能避开障碍，我无法再活一遍，但是我还可以拯救你，我用我在失败中得到的教训引导你，希望你别再犯和我一样的错误！”顿了顿，娜宁接着说：“素素，求你相信我，我也曾妄想大显身手，到头来还不是默默无闻？悔恨万分？”
“我再说一遍，我的事情不要你管！”素素使劲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好！”娜宁也点了点头，眼里的失望凝聚成了流不完的泪水，“记住你今天的话。”
素素把目光放在了颜陌的身上，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只不过这浓重的怨毒目光里还闪烁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纠结。
颜陌知道她在纠结什么，纠结正是妥协的前奏，颜陌不敢再有半分松懈，接着说：“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么有骨气，就把小雪的消息告诉我，不然，我一定会以为你还在自作多情。”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这是你说的。”素素又点了几次头，情绪极不稳定，“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她，我非得看看你会后悔到什么程度！”
她一说完，一把就掀翻了桌子，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进了房间，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关门的声音在整个客厅里震荡了好久。
娜宁仿佛丢了魂似的，浑身无力地倒在沙发上，一双眼里全是死灰色。颜陌见状于心不忍，主动坐到了她的身边，想要就她给他帮助的事情上送些安慰过去，可他却不敢随意去扶她的肩膀。
“请告诉我怎样才能帮你。”他对她说。
“陪着我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毫无感情地说。
颜陌有心想再问她几个问题，但又不想惹她伤透了的心再面临骚扰，只好止住了想法。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没关系的。”她虽然没去看颜陌的脸色，但也意识到了颜陌的不安，主动直起了身。
颜陌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沉默足足持续了半刻钟，他希望给娜宁一些恢复的时间。
“你是个愿意为别人着想的人。”娜宁打破沉默。
“为什么她不直接把小雪的消息告诉我，反而要等到明天和我一块儿去呢？”颜陌问。
“因为她想给你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冷静一下。”
“我不懂。”
“不懂就对了，你不了解素素，她是个做事谨慎的人，她的缜密心思不弱于你姐姐。她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毁了你，即便你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可她还是在为你着想。她想给自己一个时间段缓冲一下，等怒火消散后重新理一理思绪。”
颜陌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无论娜宁的话是真是假，是对是错，至少他不相信素素真的有那么高尚的心，高尚到即便他用那么恶毒的话重伤了她的自尊心之后，她还在为他着想，她并不是枫凌雪，她绝做不到万事都包容他。
“你不相信也不要紧。”娜宁接着说：“反正即使你相信了，素素也不会承认的，她就是那种很传统的女人，刀子嘴海绵心。她表面上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你还有些刻薄，可是她在暗地里却为你做着你不敢想象的事情。做男人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表面上对你不闻不问的女人，在背地里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
“但我并不这样认为，你说的这种理论用在别人身上还可以，但用在素素身上就不那么恰当了，难道你看不出她那种目光里藏着什么样的痛恨和怨毒吗？”
“你只看得到表面，大部分男人都只看得到女人的伪装，女人的自尊心那么薄弱，当然得依靠伪装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感情。你可曾想过，那个口口声声逼你离开的人，其实恰恰是最希望你留下来的人，只要你看透了她的真心，丢掉一些所谓的尊严去拥抱她的话，她得到了安全感之后就愿意舍弃一切的伪装来珍惜你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更希望你说错了。”
“是的，我也希望我说的是错的，我也希望素素对你没有半点在乎。我知道，你牵挂着枫凌雪，你是不可能留下来的。素素的执着只会让她撞倒了南墙也不愿回头。”
“那我该怎么办？”
“虽然我不希望你和她在一起，但是，我现在不得不改变主意了，我想让你和她在一起了。”
“为什么？”
“因为即便你不爱她，她也能感受到一些不切实际的幸福，就像前几天一样，我和她生活了十多年，前几天是她最快乐的日子了。所以，我觉得与其让她永远痛苦下去，倒不如享受一些转瞬即逝的幸福，哪怕是一秒也好。”
“娜宁，我真的搞不懂你。”颜陌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个孩子，用不着懂我。”她拭去了泪水，接着说：“及时止损很重要，当我们失去了某些东西之后，重要的是不要再失去更多，而不是坐下哀嚎。素素已经失去了家产的继承权，她对你还抱有幻想，所以，我不希望她再失去你了，我们不能让她再失去任何一点能换取幸福的东西了。你看看她那可怜的模样。”
“所以”
“我求你留下来，别再走了，我知道你想走，可惜为了素素，我不得不自私一点儿，我想逼你留下来，对不起了。”
颜陌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颠倒了，他原以为这个世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却不知道世界之大藏有无限可能，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可以混为一谈，全都是没有实质性的虚无，虚无和虚无融合在一起，飘渺无边，无法探索。
“你也知道你是逼不了我的，我去意已决。”
“我知道逼不了你，但是我能开导你，你还记得前面对你说的吗，素素是在拯救你才不让你和枫凌雪在一起。有些真相注定是要小心翼翼深埋心底的，最好永远也不要知道，否则，当真相揭晓的时候，也就是灰飞烟灭的开始。”
“但也就像素素自己说的，我不希望她打着‘为了我好’的幌子来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敢肯定的告诉你，无论我和小雪之间存在着多么遥远的距离，无论我和她之间有着怎样残酷的真相，我都不在乎，我相信我和她的感情能化解一切。”
“不，人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有些事情是你想象不到的，如果那条沟壑真是你和她无法逾越的呢？在我们没有真正面对那件事情的时候，绝不要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颜陌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是无药可救了，一个个固执得快要疯了！”娜宁没好气地叫道。
颜陌沉默。
“现在，你只要上楼去敲素素的门，只要她一开门，你就使劲抱住她，无论她怎么推怎么骂你都不要放开她。你什么都不用多说，你只需重复三个字‘我错了’，她就一定会原谅你，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别再去想你的枫凌雪了，她既然下定了决心离开你，那就说明她认为你们之间的隔阂是无法逾越的。”
“她只是被误导了，或者是被吓唬住了，我不会被误导，也没有谁能吓住我。”颜陌坚定地说。
“你认为枫凌雪很爱你？”
“当然！”颜陌心说这世上只有枫凌雪才会爱他，她是唯一一个拥有爱情，懂得去爱的女人了。
“她那么爱你，那么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了？”
“当然。”
“那么她为什么要离开你呢？如果她真的爱你爱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那么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能迫使她离开你才对。然而她却离开了你，为什么呢？”
颜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却没有说话。
娜宁接着说：“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和她之间的鸿沟强大到了你们的爱情无法克服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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