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重道:“观主请说。”
五世同君走到傅重旁低声道:“我回来时天纵至圣说,离此南边五千里有座金鸡岭,明日清晨,岭东巨石上会有只带箭受伤的孔雀落下,你等他哀鸣三声后才现身去救他,他得救后空中会有人感叹,你求空中人来此救我观中弟子,若空中人来,观中弟子无忧也。”
傅重低声道:“在下不谙医法,如何救那孔雀?”
五世同君笑着道:“如何救我断臂弟子,便如何救他。”
傅重道:“那我去来。”
五世同君道:“恭候佳音。”
傅重驾南来,见一山,形如鸡状,东面高耸冲天,西边长岭迤逦,有百里来长,按路程算来是金鸡岭了。
傅重落下头,林中传出歌声:“两束柴薪为生计,一竿钓线是营生。名利心头无算计,干戈耳畔不闻声。山鸡换酒同妻饮,竹多沽壶共子丛。乐山乐水任陶情,谢天谢地谢神明。”
山路上来个汉子,皮毡帽,敞胸短褂,皂布腰带,挑担木柴,一头挂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一头是一张硬弓和一把柴刀。
傅重迎上道:“那大哥,这岭可有名字?”
猎人笑道:“哪会没名字,这岭形如站立之鸡,老人说东边巨石常有金凤落下,故上几辈取名‘金凤岭’,我这两代人都没见过金凤落石,野鸡倒见过不少,众人都戏称‘金鸡岭’”
时辰还多,傅重便看起景来,好去处:风清林秀,竹香松花满;绿肥红瘦,莺啼巧如簧。獐兔数显声,狼虎偶露形。草青花艳蜂蝶舞,林幽山静人精神。
寻到东边高峰,那顶上有块五六丈宽的褐色巨石,上去瞧瞧四周,可谓一览众山小,傅重找好藏身处,遂采野果、寻古洞去了。玩了阵觉无味,想起那庄聚德来,心道:“如今尚早,且去看看。”
日落时分,傅重到了大枫庄,恐人误会便直落庄家大院,庄家人看到飞一般去报了,庄聚德急带庄承德庄承道出迎入室。
庄聚德领两子跪道:“道长之恩天高地厚,我等不知如何能报。”
傅重扶起三人道:“休提休提,老居士身体安好。”
庄聚德道:“无事一身轻,全好了。”
傅重笑道:“那劝善真君可来过?”
庄聚德道:“昨日早上来过,还带个叫飒斗真君的道人,闻你捉鬼夺宝之事后,他自觉脸挂不住,两人勉强用了中饭,说有大事去办,今后少有空来,我送些银两打发去了。”
傅重道:“小孩好些么?”
庄承德道:“自那恶鬼去后,庄里小孩都稳定下来,情绪大幅好转。”
庄承道道:“家父平日乐善好施修行修德,到头来那些道士却难解眼前之难,我心中不平,故前日对道长大大不敬,还请海量。”
傅重笑道:“遇此之事,世人难免,不必挂怀,我也算没帮倒忙,又能安然入睡,且去了。”
哪知庄聚德一家早已备好饭菜,傅重推辞不得,餐中,庄聚德问起石贵去处,傅重道:“已请地藏菩萨大发慈悲,投胎转世去了。”
庄家三父子听了大喜,俱言傅重高德无双,傅重甚是受用,不语。
饭后,庄聚德支开他人对傅重道:“那定风珠确实交给了长乐老,当时长乐老说随时都可取回,且给一信物,说见信物如见我,那信物便是道长伙房夺去之物,还没扔吧?”
傅重从袖中取出小盒还给庄聚德,庄聚德道:“小老儿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道长有大恩于我,若看不上就扔了吧。”
傅重笑道:“那在下就笑纳了。”说完放回袖中,心道:“人心都如一杆秤。”
庄聚德开颜道:“道长德布四方,该有此物。”
傅重回到金鸡岭,到巨石边的藏身处拿出小盒打开,是颗黑色斑斓纹的圆石,看不出名堂,依旧收了。
黑幕落下,折腾这阵子,傅重睡去。
第二天清晨,傅重隐约感到有异,急起身看,那巨石上卧只蓝色大鸟,高顶五色冠羽,身长十丈,神情悲伤,真是只蓝孔雀。
蓝孔雀忽朝天三声哀鸣,声透万里。
傅重出来落在石上道:“鸟儿鸟儿,为何哀鸣?”
蓝孔雀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傅重道:“贫道傅重,闻你声,似受伤,我或能医。”
蓝孔雀道:“你通医术?”
傅重道:“有上仙传我一术,可医内外伤。”
蓝孔雀挣扎着立起,就见右腿上穿支白羽箭,血流不止,箭头上刻有个“飞”字。
傅重道:“你且侧躺,我帮你取出箭来再行医术。”
蓝孔雀躺下来伸头看着傅重,傅重知他心犹存疑,便道:“我有宝剑干将,先切箭羽再拨箭杆,然后施救。”
孔雀盯着傅重点点头,傅重出干将往箭尾轻挥,箭羽被削落,傅重拨出箭杆,从袖中取颗红枣放孔雀腿上念动口诀,孔雀腿上伤口即刻愈合,那枣一处透洞。
蓝孔雀立起,展开尾羽,欢鸣几声。那羽杆长有八丈,羽毛绚丽多彩,如蓝绿丝绒,形如半圆弧屏,末端众多眼状斑纹,由紫、蓝、黄、红、绿、褐、白七色构成,阳光映照反射光彩,如数面小镜鲜艳夺目,奇美异常。
顿时天空群鸟停飞,地上群兽驻足,傅重也看得呆了。
就听空中有人道:“善哉,美哉,善哉。”
傅重抬头,见空中有朵大停住,中三人:中间老僧面相慈善,身呈蓝色,乌发肉髻,身披袈裟。左边一僧面露笑容,通身赤红,卷发螺髻,手托钵盂。右边一僧面带喜态,通身白红,也是卷发螺髻,执番天印。
蓝孔雀道:“参见老佛爷,弟子中法受伤失了道行,只能原身相见。”
傅重施礼道:“在下傅重,敢问佛爷称呼?”
左边那人道:“此乃饮光佛爷,我乃日光尊者,那位月光尊者。”
傅重心惊:“东方净土琉璃世界药师佛旁有日光菩萨、月光菩萨两位,今日见到的便是药师佛三圣?”遂道:“晚辈有幸目睹佛爷尊颜,真三生修来之福。”
饮光道:“小道爷屡行善举,菩萨之分,可喜可贺。”
傅重道:“论菩萨之风,晚辈差之万里,况法力微薄,目下便有一难加身,正遍寻解救之法,碰巧路过此地救得他,也是天意。”
饮光道:“法大法小,无关慈悲。你有何难?”
傅重道:“北边五千里的清涧山浮观,有几十人昨日被人施了妖法,性命就在旦夕之间。”
饮光道:“竟有此事,你带我等去,或可解难。”
傅重大喜道:“多谢佛爷慈悲,请随我来。”
傅重起到空中,蓝孔雀道:“我乃西方孔雀明王之子,谢道长相救,他日可来西方灵山找我。”
傅重道:“多谢告知。”
傅重引饮光三人往清涧山来,心中高兴急于报喜,不经驾起流星,忽想起背后三人便回望,不想那三人就在自己一丈之后。傅重心道:“果然大法力。”暗中上劲,使足力道前行,回头又看,那三人还是在一丈之后,心中大惊:“今日算是亲睹天外有天、神外有神了。”
就听月光尊者道:“小道长好俊的,看似通玄真人的流星。”
傅重回道:“大师明鉴万里,通玄真人正是家师。”
四人转眼到了清涧山浮观门前,五世同君早已出迎道:“小观莫大荣幸,得几位佛爷亲来。”
饮光道:“治病救人,无佛无道无你我。”
五世同君领四人进了大殿,第一殿,饮光三人微微合什点头;第二殿,饮光三人施礼;第三殿,饮光三人也施礼。三殿完毕,五世同君领到枣园外空地,见五六十人都坐地上神情无主,浑身痘粒奇痒无比,又不敢挠抓,痛苦非常。
日光尊者、月光尊者向前看视一番道:“师尊,是瘟病、痘症。”
饮光道:“抓紧治了,以免多了后遗。”
日光尊者、月光尊者齐念咒语,见附近山上所有土地、山神俱来听命,有二三十位。此时空中显出十二位僧者,形态各异,肤色有蓝、有白、有青、有灰、有黄、有绿、有紫、有红、有金、有银、有橙、有褐。
日光尊者道:“你等领众神速将山上柴胡、升麻采来。”
空中十二位僧者与山神土地领命去了。
傅重心道:“闻药师佛座下有十二药叉大将,是宫毗罗、伐折罗、迷企罗、安底罗、頞你罗、珊底罗、因达罗、波夷罗、摩虎罗、真达罗、招杜罗、毗羯罗,难道便是此十二人?”
日光尊者道:“观主,观中若有大锅,有劳取两口来。”
五世同君赶紧着几个弟子抬来两口大锅置于地上,就见空中四面八方源源不断飞来柴胡和升麻,日光尊者一指,那柴胡全往左边锅里落,月光尊者一指,升麻全往右边锅里落,不一会柴胡与升麻已高出锅口。
饮光道:“够了。”
空中再无东西飞来,饮光从袖中取出两粒黄丸抛入锅中,那两口铁锅飞到空中旋转起来。
日光尊者道:“观主,请备碗勺。”
五世同君便叫人或碗或勺人手一个,此时两只铁锅从空中缓缓落下,锅中柴胡和升麻已化成汁液。
饮光道:“诸位各取一小勺喝下就可。”
众弟子排队依次取两锅中各喝一勺,转眼间痘消气爽神清,只是留有痘疤难去。五世同君叫人替彩琳与看守弟子端去,弟子回报都说灵验。
饮光三人见事已成便要离去,五世同君和观中弟子过来叩谢,唯彩琳不来,弟子说彩琳嫌脸上痘疤丑,不好出来见人。
五世同君道:“三位佛爷暂留片刻,观中枣儿已熟,有劳佛爷来此一次,也请品品。”
饮光三人驻足一会,见冉泉等三人各捧一玉盘来,盘上各有十颗枣,傅重一看,知是每棵树上打了十个。
饮光道:“观主好意,老僧领了。”。
月光尊者袖子一卷,三盘枣子都不见,饮光三人起空中远去,听月光尊者道:“将锅中剩液分而倒入附近泉井,无后顾之忧也。”
五世同君遂派几个弟子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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