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冲一惊,似有所悟道:“确有此事。”
鸿贰咄咄逼人道:“你干的好事,那两条红鲤鱼便是我这两个苦命的孩子鸿玖鸿拾。当日我们去庐江串亲,回家途中他俩淘气落在后面,等我们寻到时,正被你父赢五在市场贩卖。他们道行太浅,离水过久元气大伤,如今形如死人,算来都是拜你所赐,今日请两位道长来评评理,还我个公道。”
赢冲怒火中烧道:“原来是你们伤了先父,冤有头、债有主,鱼是我抓的,与我爹爹何干?你们有种找我就是,为何对他下毒手?”
鸿贰撕破脸道:“算你命大,当日我们急于回来救小儿性命便无暇找你,后来几次去赢家庄都未碰上。天理昭昭,总算在太阴湖遇到,才让我们有机会申冤吐气。”
原来那天在太阴湖鸿贰夫妇见到赢冲,惊喜愤怒难以言表,知不敌,便设个套请他。回黄河谷后,夫妇先找来家族帮手,再去请葛玄。他夫妇与葛玄乃缟纻之交,鸿玖鸿拾性命得以保住还多亏葛玄的灵药‘续命金液丹’,然只得生命气息,恢复不了元气。鸿贰夫妇正遇葛玄约了师父左慈品茶,便一起请到黄河谷,左慈师徒在谷中刚呆三日,赢冲便到了。
赢冲恨道:“我无心害了你孩子,你们也要了我爹性命,我向谁说去?”
鸿肆咬牙切齿道:“你可知我姐这几年来是如何过的么?每日都是以泪洗面万念俱灰,可谓生不如死。”
黥茄听得心惊肉跳,呆在那里。
左慈慢条斯理道:“这生来死去的事真是无穷无尽,鸿居士,多谢你们好意款待,日后若有他事再来找我,葛玄,好自为之吧。”遂化缕青烟不见。
葛玄控身躬道:“弟子谨遵教诲。”随即抬头道:“赢冲,非我偏袒,算来是你伤人在先,他伤人在后,你是因,他是果。”
赢冲道:“那当如何?”
鸿贰振振有辞道:“一报还一报,你伤我两子,你父赔了一命,我们不要你的命,只须留下你一双恶手,就算扯平。”
黥茄惊呼道:“不可,要他双手不就是要他性命么?”
鸿贰怒道:“还轮不到你这轻薄无行的贱人说话,若非看在西海龙王的份上,哪能让你这无德女子进我黄河谷。”
黥茄面红耳赤缄口不语,眼泪吧嗒吧嗒下坠。
赢冲看了不忍道:“你们若有能耐只管来取我双手,别去中伤黥姑娘。”
鸿玖讥笑道:“不要脸的狐狸精,自家男人刚被伤了,却厚颜无耻跟了仇人,真是丧伦败行愧对天地。”
黥茄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本就身体不适,顿时晕倒过去,赢冲见状抱了黥茄,心想此地不宜多留便快步退了出去。
鸿贰、鸿珺、鸿叁、鸿肆、鸿伍、鸿陆、鸿柒与鸿捌纷纷跟上,叫喊着:“别让他跑了。”
刚出府门赢冲便被对方围上,葛玄出来道:“赢冲,今日没个恩怨了了你是走不了的,你诚心正意向鸿贰伉俪负荆请罪,他们或会赦过宥罪宽厚处对。”
赢冲昂首傲然道:“我乃无心他却有意,休想让我俯首,你这道人也是陈世徇俗,纵容以多欺少。”
鸿贰道:“言者谆谆,听者藐藐。葛道长何必焦唇敝舌,先拿了这蛮人,看他还好歹不分。”
葛玄摇摇头说:“如此似有难处,不好处之呀。”
鸿叁道:“大哥,我不信此不可教训之徒真有三头六臂。”遂挺剑刺向赢冲。
“当心!大家一起上。”鸿贰急喝。
鸿贰见过赢冲身手,恐鸿叁吃亏赶紧招呼,此时八人齐上围攻赢冲,只有葛玄束手旁观。
赢冲出手应战,双方一场激斗:你仇我恨剑无情,龙骧虎步人有心。四门轮番双杀剑,往来照应八卦玄。左推右挡避远近,东斜西歪法无形。这八人,前赴后继忘神道,怨恨迷了清修心;那一位,临危不惧冲霄汉,铮铮铁骨天地行。
话说赢冲挟了黥茄单手迎战,鸿贰等人丝毫不惜,只管往两人身上刺砍,赢冲身形虽快,却要顾及黥茄,不到三十招,肩背已各中一剑。
黥茄在剧烈晃动中醒来,看清情形后拼力叫道:“赢大哥,你别管我了,不然你会成刀头活鬼。”
瞬间又过三十招,赢冲已中六剑,血染蓝袍,黥茄气竭声嘶哭喊起来,要赢冲不用管她。赢冲心中明如指掌,如此下去自己定成俎上之肉,又不愿使出白虎袭伤对方,恐再添新仇。交手中赢冲觉对方似是一个阵,每两人都是双进双退,四对人各守攻一方又彼此呼应,暗道:“须破一人方可乱他阵法寻机突围。”
赢冲猜的没错,鸿贰八人受葛玄点拨,练的是‘四门八卦阵’,此阵八人组成,两人一组为一门,分东、南、西、北四门,进退彼此照应变化多端,始终封住对方去路,被困之人往往顾此失彼难以两全。
葛玄虽不出手,却见四门八卦阵将赢冲困住,也不觉自鸣得意。
几十个回合又过,赢冲看出四对人中以鸿贰夫妇最为了得,鸿叁最为贪功冒进,往往要其他人多加照应,心中便有了算计。
此时,鸿叁鸿捌这门攻来,赢冲假意慢了半拍露出破绽,左臂暴露在对方剑招之内。鸿叁如何肯坐失良机,不假思索大胆刺出,不免有点带乱阵法,鸿捌也只好跟进。赢冲硬受鸿叁一剑,左胳膊被刺透,只避过穿剑走向,免得腋下黥茄受伤。鸿叁顿眉飞色舞,哪知剑招使老,不等他剑回抽赢冲右手已闪电般抓出。其他人齐叫道:“当心!”
鸿捌剑刺赢冲右臂,逼赢冲回闪,算是围魏救赵欲解鸿叁燃眉之急。赢冲全然不顾,右手抓住鸿叁手腕的同时也被刺中,遂右手使劲,鸿叁痛入骨髓,手中剑松。赢冲抓住鸿叁手带人一挥,其他人纷纷后退闪避,生怕手中利器伤了鸿叁,此时赢冲左臂剑方才落下。
鸿叁惊魂未定,赢冲乘机换抓他颈骨,左手挟黥茄,右手提了鸿叁往府外冲去,四门八卦阵投鼠忌器,自然不能再围,见赢冲冲出,挡者只好闪让。
鸿贰等追来道:“快放下我堂弟,不然我与你势不两立。”
赢冲只管提着鸿叁当挡箭牌往前入水,葛玄道:“赢冲,你走不了的,还是放下人来大家和气说话吧。”
赢冲到了水里,对黥茄道:“你先水遁去吧,我自会去寻你。”
黥茄道:“我有心无力,可能是害了病,难以驾遁。”
赢冲眉皱道:“这如何是好?他们赶来必凶多吉少。”
黥茄道:“你休管我,他们不会为难一弱女子。”
“他们对你并无好意,万不得已不行此策。”赢冲说完,依旧沉入水中往南游去。
奇怪的是鸿贰一干人却不见追来,赢冲大惑不解:“自己带两人行不快,他们熟门熟路,追来应是发蒙振落,为何迟迟不见人影?”再不及多想,奋力游了一阵发觉有点不对,如何眼前水域跟刚才的一毫不差,浮出水面一看,两边沙滩泥地历历可辨,暗惊道:“真咄咄怪事,竟还在黄河谷水府之上。”
就听岸上有人道:“赢冲,你出不了这阵,乖乖束手吧。”
赢冲看是葛玄,旁边鸿贰等七人也在,心道:“原来是他暗中捣鬼,难怪不见追兵。”便上岸来道:“为何你这些自鸣世外之人老爱多管闲事。”
葛玄笑道:“出世之人多是为拯救世人,鸿贰夫妇与我乃鸡黍深盟,他们有难我自当出手相助。”
鸿贰喝道:“快放人,不然定难饶你。”
黥茄细若游丝道:“赢大哥,我不行了,你还是自己走吧,不要因我拖累你。”
赢冲见黥茄脸色通红,似病的不轻,心思一转道:“葛道长说要济世救人,眼前便是,只要你们答应救黥姑娘,我即刻放人。”
鸿贰等只要鸿叁得以脱身,救不救黥茄不伤脾胃,有葛玄在此,赢冲定插翅难飞,鸿贰道:“一言为定。”
赢冲目视葛玄,葛玄道:“好说好说,我观她被夜寒水寒沁入心脾,吃我一丹便可痊愈。”
赢冲把鸿叁一推,将黥茄放于地上,后退几步道:“请了。”
鸿贰等人接了鸿叁,鸿叁丢魂落魄的犹在喘息,葛玄走到黥茄面前把了脉,从袖中拿粒暗红丹丸放入黥茄口中道:“一个时辰之内便会痊愈,只是这期间需静养。”转对鸿贰道:“鸿兄积点德乎!”
鸿贰道:“谨遵道兄吩咐。”
便有鸿伍鸿陆上去抬了黥茄,葛玄往边上一指,凭空出现一道门,鸿伍鸿陆抬黥茄进去不见。。
赢冲料黥茄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便思脱身:“鸿贰两子确是自己有误在先,再动手伤人总觉不妥,只是断送爹爹性命,如何也放不下这口气低不下这个头,惟有叹天了。”忽想起会土遁,赢冲乐来,道:“多谢葛道长,告辞了。”说完地上一按,土遁而去,谁知行了丈许便自行收遁现身,赢冲顿失惊打怪。
葛玄笑道:“你入我‘七曲黄河阵’还想逃,缘木求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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