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白日依山尽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67章 巫咸就任大典1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第二天。巫咸就任大典。

    大典设于燕京用于祭祀的会神台,从历代巫咸居住的通星出发,至会神台,新巫咸将于会神台为南国祈福,之后的三日,新巫咸必须始终都在会神台,聆听上天降下的福祉,三日之后,便可入朝堂,以女官的身份,问政参政。

    作为来自北都、东海、西荒和夜城的观礼贵客,温凉一行只需要提前到会神台前临时搭设的观礼台即可。

    按照旧俗,今日,小皇帝是不能出面的,因而主持大局的是傅相,至于皇叔江沅,大约燕京的人都习以为常这个皇叔神出鬼没,这样的场合也常常缺席,况且传言这对叔侄的关系从未明朗过,甚至暗地里有大逆不道之徒揣摩下注,这皇叔何时会把自己的小侄子从皇位上拉下来,因而江沅没有出现,也算在正常情况之内。

    傅衍今日着官服,深蓝色的官服上绣着精细的仙鹤补子花样,仪表堂堂,衣冠正正,好像头天晚上到最后喝得酩酊大醉对他没有半点影响。温凉晨起时还觉得头昏脑胀,也诧异江沅竟然没有再来过,萌生这样的想法时温凉还苦笑自己竟然已经信任依赖江沅这个明明认识不多久的陌生人到了这般地步。

    到了观礼台,北都那两位已经早早入座,穆于归的样子如常,脸色也好了一点,这一次,只是向温凉点头致意便再没有过多纠缠。温凉入座后,那东海沃洲水泽的千岁才姗姗来迟,摇着一把玉柄折扇,好不惬意的潇洒模样,看到温凉,摇了摇头:“稀奇稀奇,我还以为西荒那个丫头这么喜欢你,应当黏你黏得紧才对,今日怎么不见她呀?”

    温凉本就觉得奇怪,苏薄颐怎么还没有出现,被江余年这么一说,温凉心中更是有些不安,果然昨天晚上眼皮老是跳,难不成是苏薄颐出事了?可是以苏薄颐的本事,怎么可能有人能打得过她,还是力压一头的那种。

    看出温凉的担忧,江余年还是若无其事地摆摆手:“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个丫头,本事大得很,我都打不过,不会出什么事的。喏,”话说到一半,远远来了一个人影,江余年收了折扇指了指,“来了。”

    苏薄颐依旧是干脆利落的打扮,眉目间的严肃和正经姿态好像一如往常没有变过,可温凉隐约觉得,这个“苏薄颐”好像少了点什么,可偏偏少了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苏薄颐身后没有一个随从,只是由南国负责接待她的内侍领着过来,路过北都两位时候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看到江余年也点头致意,唯独看到温凉的时候愣了愣,眉头紧了紧,好像在思考什么,但没有结果,最后也只是朝着温凉点了点头,便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全程安静得不像话,就好像平白被剥去灵魂一般,可除此之外,一切太过正常。

    江余年好像被苏薄颐的样子吓得不清,忍不住凑到温凉身边,小声:“哎哎,这到底是不是出问题了。”温凉还没回话,只看见本来还离得只有一拳距离的江余年好像被谁打了一下似的,吃痛地跳起来,闪了几步远,嘴里还不知道骂骂咧咧在说什么。

    “小主子……”阿姝也看出来了,“西荒这个…好像…有点奇怪…”温凉正想过去和苏薄颐打个招呼,这时,典礼开始了。

    鼓乐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原本挤在主街上的民众慢慢散开,先是鼓乐队,然后是巫咸殿下的十数名学徒队伍,再往后,一驾由十六人抬着的轿撵自远处而来,说是轿撵,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层层垒起的平台,那个少女巫咸站在平台的最上方,她的胸前插着一把暗紫色柄的短匕,匕首插得不深,却是真真实实插在那里的,温凉原先隔得远没注意,队伍走近了她才发现,阿姝自然也看到了,没忍住惊呼:“小主子!那个不会是真的匕首吧!”

    江余年轻轻摇了摇折扇:“自然是真的。你以为这南国巫咸这么好做啊,为了证明这个巫咸是真的受了上天庇护,也能庇护南国万众的,胸口的匕首是她不死不灭的证明。”

    “不死不灭?”穆于鄞问,“这世上还有人可以不死不灭?”

    “五皇子说笑了,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不死不灭呢。所以一般这把匕首插是真的插了,但插得不深,绝对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危,而且巫咸都会提前用了药,或者做什么手脚,具体的,自然不好外说的。”江余年解释道。

    巫灵下半张脸蒙了珠帘制的饰品,眉间是一朵暗紫色的银莲花,一袭同色衣裙,胸口插匕首的地方,亦蔓着妖冶的银莲花,风中翩然,姿态绰约,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血中银莲?”温凉诧异地转过头看江余年,一副求解释的模样。江余年也算有求必应:“我虽然跟着江沅在南国长大,可也是万不能理解这种事情的。血中生花,庇佑天下,福泽绵延,乱世浮华。这种奇奇怪怪的兆头暗示什么的,夜城主还是不要理会太多的好。”江余年叹了叹气。

    温凉回过头,突然看见会神台上傅衍的神情,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个巫咸身上,傅衍也不例外,可不一样的是,傅衍的眉头皱得极紧,连嘴唇抿着,可看样子却不像是气愤又或者是嫉妒这个巫咸的好人气,偏偏很像是…心痛…就好像是那把匕首插在他身上一般,连垂落在身侧的那只手都攥得紧紧的。

    他只是这么站着,却像站了很久一样。

    温凉想:难不成我估计错了,这个傅相和巫咸的关系不是针锋相对,而是…单方面的用情至深?

    巫灵的轿撵已经到了会神台前,她慢慢走下轿撵,这么近看来,这每一步都很吃力的模样,再加上那珠纱都挡不住的苍白脸色,温凉甚至都觉得会不会大典进行到一半,这个巫咸就倒下去了,绝不像是江余年说得那么简单。

    被温凉以为单方面用情至深的傅相面上早已恢复了常态,可到底是脚步出卖了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台前,朝巫灵伸出手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

    巫灵似乎也诧异傅衍的反应,但还是伸出手搭住傅衍的手臂,把半身的力气倚了过去。傅衍低声:“何必。”

    巫灵觉得这两个字听着实在刺耳,慢慢收回了那只搭在傅衍手臂上的手,可才收到一半,傅衍便察觉她的意图,把她要收回的手重新搭到自己的手臂上,再次低声:“是我的不是。你莫放在心上。”

    巫灵挣扎了两下,觉得既没力气又是无用功,便由他去了。

    下面的人自然没看到这些小动作,礼花响过十六声,乐声停,大典开始。傅衍得主持大典,可谁知道他的手才一松,巫灵就一个踉跄,身形明显不稳,堪堪站稳了,胸口竟溢出血迹来。傅衍意识到不对,忙又伸手去扶,按道理来说,巫灵不可能伤得这么重:“怎么回事!”他声音虽低,却是厉声的味道。

    巫灵轻飘飘瞟了一眼自己的伤口,没有说话。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