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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依山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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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旧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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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外头的人啊,都说夜城是最大的城池,说夜城人人个个身负绝学,传言统治着这个城池的是天降的非凡之人,亦有传说,这座城池并无主人,却各方安然,只因为城池有灵,静候命定之人归城统治。

    对于北都方家而言,夜城从不陌生。想当年啊,那方家的家主方域可是北都的两朝大官,是北都君主穆北卿尚为皇子的时候便共事多年的同僚,江湖上一直有这样一种说法,东海西荒内,虽说两国面世,四地和谐,可应是五国鼎立,南国北都中间那处鲜少有人找得到摸得透的夜城,才是这大千世界中顶顶厉害的一方。夜城隐秘,却有着其他两个国家所难以匹敌的资源。全世界最大的暗客组织便为夜城城主所统领。传说方域便是夜城城主。

    传闻那个为人谦和老实的方域听到这样的传闻时总是笑着摇头摆手,于是时间久了,大部分人再听着那个传言便认为这或许只是无稽之谈,可也有人说方家二夫人隐约是知道些什么的,半夜里无声进入方家的那几个黑影便是方家最大的秘密。

    方家二夫人穆姜言原是北都的泾阳公主,年轻时曾在一个有名的剑客底下学习,后来却不知为何没有学到半身武艺反而弄瞎了双眼,虽说是听力过人,但无论如何也是残疾。之后执意下嫁到方家,一个公主,北都现任君主穆北卿的亲姐姐,便成了方家的二夫人。

    方域本有两房妻子,仅有一个女儿唤名方微生,这方微生的母亲是大房太太却过世得早,从前听说这个女儿跟着大房太太住在本家,十三岁才来到方家,自后微生便一直被养在二房地方。

    可奇怪的是,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儿不带了过去半分记忆,有人说这或许并非方域的亲女儿,可方域依旧对这个女儿是放到心尖儿上的疼爱。

    而这凡是在北都久居过的人便肯定知晓的是,方域方尚书把女儿交给这个性子薄凉,不喜与人相近的二夫人养着,只是因为,这个女儿虽然长相娇俏可人,但却是天生患有眼疾,自出生始便未曾睁开过双眼,唯有同样不见日月的二夫人穆姜言才能感同身受,与方微生也走得最近。

    据说方微生刚到北都的时候尚且是害怕别人的闲话的,不知何时成了习惯,会成日在眼上掩了一条红纱,平白也挡住了半分面貌。城中人常常叹息这好好的小姑娘遭了这般说不好的罪过,也有人说,必定是方尚书造了什么孽根,惹得一双妻女都失了双眼。”

    说书先生把板儿一拍,说得言之凿凿,好像一切就如他亲眼所见一般。夜温凉坐在小客栈角落的位置,半壶茶已经凉透,她却依旧漫不经心把玩着茶杯。她身边的婢女阿姝坐在她旁边,托着下巴。

    这里是夜城。那个传说中的夜城。

    可是并无传言那般神秘莫测,反倒像平常小城一般,安然太平。酒肆客栈中的说书人,谈着南国北都东海西荒的故事,今日说的,便是两年以前,北都那场奇奇怪怪的灭门案。

    “小主子,您说,明明那个说书的也是夜城人,不就是跑到外头待了一阵子回来,怎么说个书,也说得好像从没来过夜城似的。还传说中的城池。真奇怪。”阿姝好奇地看了看她们家小主子,可是温凉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看着一个地方出神。阿姝撇了撇嘴,扭过脑袋,继续听故事。

    “两年前的十一月十五。那可是个雪夜。据说这个方域方尚书从十一月初一被宣召进宫也是到了十日早上才蹒跚着回来。可这二夫人,却依旧日日跟没事儿人似的在院子里听听小曲儿,听听戏。可就是在这一天。”惊木拍下,“这北都皇帝以密谋造反的名头包围了尚书府,府内一把火莫名就烧起来了,人说是这二夫人与皇帝同仇敌忾,大义灭亲啊。于是乎,尚书府竟是除了二夫人一人现如今被锁于北都后宫深处,其余,无一人生还,连那可怜的小姐,都死在了尚书府里啊。”

    话说到此,底下一阵唏嘘。几个明显是富家府上出来的小姐拧着帕子催促:“我们要听的可不是这一段,重点是后面!后面!”

    说书人捋了捋胡子,摆了摆手:“小姑娘家,不懂从中厉害。尽关心一点儿女情长,后面的故事嘛,不过是那小姐从小青梅竹马,那风神俊朗的三皇子穆于归哪怕是躲了后宫禁军出了宫,报了信,也没能救得了自己的小青梅,于是乎肝肠寸断,大病至气息奄奄,大病过后不负北都皇帝的信赖与爱护,成了现在北都竞争皇位最有利的一个皇子。亦有人说,这皇子是为了给小青梅报仇,万般努力爬到皇位旁边,其实是…欲知后事嘛……”说罢,说书人拿起折扇,打开摇了摇便要收尾,底下几个小姑娘不依不饶:“哪儿有这样的!我们想听的是那段儿女□□啊!!”

    一时间客栈大厅内闹哄哄的。

    阿姝掩嘴偷笑:“小主子,您看看那群小姐,说书郎早就不止一次说过这个故事了,她们每次非捡着那一段要重点听一听,每多说一次啊还非要说书郎再加一些内容,您说多有意思。”然后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凑到温凉跟前:“小主子,您去过北都吗?见过那个有名气的皇子穆于归吗?他到底俊不俊朗啊?”

    温凉听到穆于归的名字,把玩杯子的手顿了顿,目光难得闪烁,然后瞬间收敛了情绪:“没去过,没听过。回去吧。再晚,寻兮该骂了。”

    温凉站起身,阿姝忙跟着起身,将碎银放在桌上,然后跟到温凉的后面。温凉撩开帘子站到厅边的一刻,冲着这个方向首先看见的说书先生注意到了温凉的方向,大约是怕惊动了座下客人们,惹得温凉不痛快,只是远远点头致意。

    厅堂内人声嘈杂,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温凉冲着那人点了点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向着身后的阿姝招了招手,附于阿姝耳侧,本想开口叮嘱些什么,想了想,却还是咽下了要脱口而出,要求说书人以后不要再讲这类故事的话,转身离开。

    这是个还不错的故事不是吗,不管是政治上,还是儿女情长上,而现如今,人们又怎么会知道她夜温凉,夜城的城主和那个患了眼疾,瞎了眼的方家小姐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人。

    从方微生到夜温凉,不过是北都到夜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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