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切
路卿睁开眼的时候,就瞧见车顶夹缝中卡着的桃粉色衣物,正悬在半空滴着水。
她眨巴两下,想将它扯下来,卡的有些紧,怕用力扯会撕坏,便缩了手。
正寻思着自己昨夜不是在一农妇家中么?怎的回到马车里了。
掀开湿重的车帘,马车停歇在一参天大树下。
看来下次得与小马说一声,打雷下雨的时候,切切不能躲树下。
她转向阿湛,他还没醒。
瞥见他胸前的湿发,她急忙摸了摸他衣袖,竟湿透了。
小手捧住他冰凉的脸,轻轻唤他,“阿湛?”
阿湛缓缓睁开眼。
“你还好么?”
他点点头。
她指了指卡在车顶缝里的衣服,“阿湛塞的?”
从喉咙里不冷不淡的应了声,嗯。
她弯着腰,将湿透的衣服一点点的扯下来,“我还要还他的呢。”
怕他误会,路卿又补了一句,“虽不是他娘亲留下的,但好歹也是他千辛万苦找到的同款嗯,念想。”
听她这般解释,阿湛眼底的一片暗沉,瞬间霁散。
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委实难受,手指微微动了动,正要捏个诀干衣服,路卿瞧了过来。
“包裹里的衣服都湿了呢,”路卿戳了戳那一袋泡在水里的衣服,“阿湛应是会那什么烘干咒呀。”
上次他不就把自己头发弄干了。
“你现在虚弱,但可以教我啊!”路卿凑了过去。
他微微抬起的手指放了下来,“过来。”
路卿靠近了一些,一脸跃跃欲试。
他倾身,凑到她耳边低语,末了,他勾勾唇,加了句,“切莫多想。”
咒术很简单,路卿喃喃复述几句便记住了。
她很认真的点点头,“我记下了!”
不过她还是先转向包裹,“我先练练手。”
对着湿漉漉的包裹简单的默念几句,果然,上面缓缓的腾
起了水汽,再去摸的时候,包裹已经干了。
“哇!比吹风机还好使!”她转向阿湛,“应该早点问你的。”
阿湛不咸不淡的笑了笑。
“我现在帮你烘干哈。”路卿开心的转向他。
才默念到一半,路卿觉着有些奇怪。
阿湛的领口的衣襟,好似有什么在牵引一般,一点点的掀开
路卿念到后半段的时候,阿湛腰间的腰带已经滑落了
看得她一愣一愣的,脸越来越红,默念的咒术越来越慢,待他衣领要滑到肩处时,她迅速闭上了眼睛。
念到最后,她悄悄的睁开一条缝。
衣服已然滑到了他胳膊,松松垮垮的耷拉着,他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只见他悠悠开口,“原来路卿你,是想脱我衣服。”
呵呵呵,路卿干笑两声,她也不知怎么的,念着念着就把他衣服解开了。
小心的摸了把他袖子,好在是干了,急忙起身,“我,我饿了,我去找找吃的。”
说完,呲溜一下,钻了出去。
他不缓不慢的将肩处的衣领拉好,莞尔一笑。
今日京中热闹非常。
新帝的登基大典便是在今日。
接连几天的阴雨,在这一天终于放了晴。
暖阳劈开云层,直射而下,将整个京都渡上一层淡薄的金辉。
天坛祭祀,先皇祭拜后,常澈换上了鎏金边的黑袍。
在他踏进正殿前,门口站着的那一抹素白,晃入了他的眼里。
印象里,老国师穿着这一身,多了些人烟气。
而穿在她身上,好似一团白雾,不真切。
她看过来的时候,常澈心倏地收紧,嘴唇下意识的抿了抿,抬脚进去了。
刚迈进去,殿外“哗”的一声,下起了瓢泼大雨。
殿外的臣子们估摸着没想到这一茬,皆愣愣的低着头张着嘴,任由头顶的暴雨拍打他们身上。
常澈脚步一顿,袖里的手攥紧拳头,他想回身,瞪向她。
更二吓得腿都软了,这时候回头,可是大忌啊!
他顾不上常澈是否已坐上王座,急忙冲玉阶下的臣子们大喊,“新帝登基!”
底下乌压压的跪下一片,“恭迎新王!吾王万岁!”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整个王宫。
典礼毕的时候,常澈再去寻白陌,早已不见了她的踪迹。
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更二撑着一把伞在他身后跟着,可王上走的太快,更二根本追不上。
他站在了白陌寝殿前。
更二在后面追喊,常澈斜了跟上的更二一眼,“不准跟着。”
说着,他重重的推开了门。
在里面寻了一间又一间,愣是没找着那个气得他牙痒痒的女子。
直至寻到后殿。
后殿里设了一处龙池,气昏的他哪里还记得这个。
待他跨进去的时候,水里的白陌与他四目相对。
此时的常澈诧异的呆住了。
瞪着眼睛,忘了回避。
方才,自己,看到了
白陌已沉入了水底,不见了。
下一刻反应过来,脸上脖颈红霞烧了一片。
常澈喉咙干干的发痒,他转身出去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
更二伸长脖子朝里望,只见常澈一脸痴呆呆的淋着雨出来。
更二急忙奔上前将伞移到他头顶。
可,常澈还是病倒了。
还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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