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庞然大物的妖兽们扑了个空,阁楼遭它们猛烈的撞击,顶层瞬间坍圮。
碎片如流星一般划过路卿身旁,一块碎石砸在她额间,嘶,好疼。
路卿紧紧闭上了眼,风声,好吵。
都说人在死前,生前事会快进一般的在脑海中掠过。
她想起了许多。
最后停格的,却是
突然一只手轻揽住她的腰,将紧绷的她托住,拉进怀里,稳稳落地。
他的怀抱像一捧染了梅香的初雪,冰冷又熟悉。
路卿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用尽力气将他紧紧拥着,鼻子酸的不行,眼里噙着的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他感受到自己胸前的湿润,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对不起,我来迟了。”
可能张天灵将自己裹得太够严实,全然感受不到阿湛同学此刻的杀意。
还特地飞到他跟前,送人头。
张天灵蹦了下来,他的腿已经石化迈不开了,只能用蹦。
只听“咚咚咚”的几声,觉着跳的差不多了,就停了下来。
正要聊几句,那八只妖兽已全然不受张天灵控制,皆俯冲而下,直朝阿湛方向袭来。
路卿将头埋进阿湛怀里,当初有多逞强,如今就有多软弱。
她放空了脑袋,周边发生了什么,她全然感知不到。
他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悉心安抚。
妖兽飞窜的速度过快,带起一阵狂风,阿湛本不将它们放眼里,只是这狂风将怀里的路卿吹得更冷了。
他的眼神骤然凛如冰霜。
微微抬起手,树上的松针迅速落下,一根根似银针一般悬立在那,散发着寒光。
此时他正背对着它们,将最弱的方向展现在它们眼前。
就在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马上要将他撕咬成碎片之际,松针微微颤了颤,直直向它们射去,迅如疾风,快得根本辨不清。
如此纤细松软的松针,却仿佛凝着极大的威力,八只体型庞大的妖兽,一只不落的,被细小的飞针尽数射出数千米之外。
它们甩落的地方,现出巨大的坑洞,连带着周边的土地轰
然震裂,大地猛地颤抖了一下。
张天灵久久没有反应,他到底是低估了眼前的蓝衫男子。
他正欲再次催动铜铃,只觉手臂一阵麻痹,待他缓缓看向拿铜铃的手臂时,手臂就从他眼前,好似折下的树枝一般,掉落了。
他的血早已不干净,喷出浓稠的墨色,散着恶臭。
他从没像今日这般惊恐过,即便之前被芙蕖刺了一剑,濒临死亡之际,也未如此恐惧过。
“安静死去不好么?”他连身子都未转过来,眼色温柔的看着怀里的人儿,说出的话,却浸满冷意,“非要换个死法。”
“你吓着她了。”他闭眼,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轻轻抚摸着她身后的长发。
“你到底是”
阿湛缓缓睁开眼,睨了眼前方静静悬浮着仅剩的几根松针,“聒噪。”
张天灵还未问完话,只觉喉咙刺痛冰凉,有什么在喷射而出,还未抬起另一只手,他便仰面倒地了。
乌黑黏糊的血液喷了他自己满脸,糊了自己的眼睛,他极力睁开,瞪着惊恐的双眼,面目狰狞的死去。
张天灵死了,他身上散发的恶臭却更浓了。
阿湛带着路卿出了缥缈庄。
融入热闹的夜市。
好些人从身旁匆匆跑过,大家都好奇刚刚那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是从哪发出来的。
身边的嘈杂声充满人烟气,好似将路卿从极远的地方拉了回来。
她动了动手指。
阿湛垂眸,“醒了?”
路卿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环着他的脖子。
微凉的夜风拂过她的脸庞,他的眼神却比这夜风更沁柔。
好似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他冰凉的指尖似轻羽,轻柔的划过她额间,“除了这处,可还有哪儿疼?”
她轻轻皱了皱眉,脑中飞快闪过刚刚发生的片段,狂跳的心脏告知自己,刚刚发生了如何惊心动魄的事。
缓了缓,喃喃自语问了句,“结束了?”
他轻嗯了声,“我在。”
路卿想下地,可发觉自己全身还是软绵无力,轻叹了一声,这炮灰可把我整惨了,逼得我都蹦极了。
“我还好,”路卿眼神不自然的瞟向别处,“就是最近有点体虚,不然他们哪里斗得过我”
“好。”他眼底盛着笑意,嘴硬。
路卿后来回想,觉着自己真是够傻的,他露了这般多的马脚,为何她就是猜不出。
回到余府,大门敞开。
路卿侧首望去,从门口直至园子,破败不堪,惨不忍睹,像是经历了场大战。
路卿急忙松开手,阿湛将她放了下来,她飞快的朝里奔去。
“阿竹!小凤仙!”路卿大喊他们的名字。
只听断断续续的“呜呜咽咽”几声,路卿寻声找去,在一折断的大树后找到了。
小扫把和鸡毛掸子正被白布死死的缠住。
路卿帮它们松绑,无奈死结太多,路卿只好先帮它们松口。
小扫把的眼泪跟大豆似的往下掉,一个劲的哭,“呜呜呜呜,吓死把了”
路卿看向鸡毛掸子,它没有哭,很坚强,只是不停的发抖,抖得鸡毛掉了一地,所剩无几。
“阿竹呢?小凤仙呢?”路卿蹲下来,继续帮它们解绑,帮小扫把擦擦眼泪,顺便拢了拢鸡毛。
小扫把扁着嘴,哽咽着,“老大,老大,他们
”
“他们,他们被,抓,抓走了”小鸡毛掸子抖完了,才发现自己鸡毛掉光了,惊呼一声,害羞的扭到了小扫把身后,心有余悸,“被,被白,白衣服,抓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