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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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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强迫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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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正苏与郑鹤荣有过一段交流,对于案件案情的部分,他已经把握的十分清楚。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诉说了起来。

    郑鹤荣曾经结过三次婚,最终全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了婚。这三段婚姻留给了他四个孩子,其中三个女儿全归了三位前妻,唯一的儿子名叫郑琨,是郑鹤荣亲自养大的。而自从郑琨出生以后,郑鹤荣心灰意冷,对婚姻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开始过上了只谈恋爱不结婚的潇洒生活,时间一晃,十几年过去,郑琨长大了。

    这个孩子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对一切新奇事物都特别感兴趣,郑鹤荣提起来时,总是赞不绝口。但因为郑鹤荣的事业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忙,注定没法给予郑琨长久的陪伴,没有父亲在身边,也没有母亲的教养,跟随着保姆和家教长大的郑琨,成长为一名典型的富二代,喜欢呼朋唤友,喜欢吃喝玩乐,崇尚的是潇洒人生,不白活一回,等郑鹤荣发现儿子长偏了的时候,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早已经形成,再想去纠正回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可幸好,这孩子还算是纯洁善良。

    赵正苏说到这里,还特意补了一句:“当然,纯洁善良的评价是郑鹤荣说的,听完了后边发生的事,我可一点没看出来这小子哪有一丁点纯洁或善良的特质。”

    “继续说,少点评价少点废话,捞干的讲。”盛秋行不耐烦的催促。

    赵正苏笑笑,继续说了下去。

    郑琨的不务正业只表现在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不想上班,也不想学习,看上去总是很颓废。郑鹤荣看不上,见面总是要管教几句,可郑琨压根不听他的,要么梗着脖子吵几句,要么直接走人,父子俩的关系一度紧张。

    这样子的相处模式,几乎就是日常,郑鹤荣管的了偌大的公司,却拿唯一宠爱的儿子毫无办法。

    好在郑琨才十八岁,叛逆期是比别人家的孩子长了点,但总有一天是要结束的,郑鹤荣就等待着自己儿子某一天突然的长大,他坚信,总会突然在哪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子会理解他的不容易。

    直到,另一种结果,在郑鹤荣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到来了。

    2019年4月17日晚十点,郑鹤荣的现任女友从郑家的大别墅离开,她是来商量结婚的事的,而郑鹤荣与这位小他二十六岁的女朋友一直以来相处愉快,他渐渐老了,竟然生出了再次结婚的念头,小女友乖巧懂事,一心一意的想跟他厮守终身,跟前边几个张口钱闭口钱的前妻完全不一样,她更年轻也更有情趣,跟她待在一起,郑鹤荣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

    那么既然是如此,想结婚就结婚吧,反正他又不是养不起。

    可是郑琨对于这位比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毫无好感,他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表现出强烈的排斥与反对,为此三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郑琨还打算动手打那个女孩子,最后成功将她逼走。

    女孩临走时,撂下了一句狠话,意思大概是,我和你爸结婚,只要你爸答应,这事儿就算定了,你作为儿子除了接受和祝福,也没有更多的权利,你不就是担心我嫁进来,再给你爸填个老来子,会分走了本该完全属于你的财产吗?我还告诉你了,你瞧瞧自己那只知道花天酒地、不求上进的样子,你爸但凡是有个比你强点的儿子,他就绝对不会把自己辛苦打拼了一辈子的公司,交到你这种败家子的手上。

    郑琨此刻已经彻底被激怒,自然是要回嘴的,外加一连串的怒骂。

    女孩也不甘示弱,捂着肚子直接说,她已经怀孕了,抽血检验过,里边就是个男孩,而这个孩子就是郑鹤荣的,木已成舟,谁都改变不了。

    郑琨便疯狂的质问起了郑鹤荣,从郑鹤荣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郑琨准备实施暴力行为,要殴打女孩,但被郑鹤荣和家里的佣人一起给拉开了,就这样,女孩获得大胜,得意洋洋的离开了郑家。

    郑鹤荣当时忙着安抚儿子,没像往常那样开车去送,甚至忘了交代家里的司机,护送着女孩回去。

    女孩走后,郑琨说要回房去休息,郑鹤荣觉的这个时候郑琨也的确需要冷静,便允许了他的离开。

    没想到,郑琨会顺着卧室的窗子爬了出去,他开走了郑鹤荣的商务轿车,追上了女孩,直接撞飞了她。

    等到救护车赶到现场的时候,女孩已经死了,她的确已经怀孕,这一死便是一尸两命。

    郑琨涉嫌故意杀人,被警方带走,目前正在南山市拘留所,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郑鹤荣失去即将到来的小儿子,也面临着要失去养育多年的大儿子,他整个人已经接近崩溃。但身后还有那么大一家公司,身为董事长的他,早已与整个公司的命运连接在了一起,他的一举一动,包括私人生活在内,都能对公司产生最直观的影响,于是,他强忍着情绪,尽最大能力去处理,这才找打了南城律师事务所,希望能聘请一支律师团队,专门负责帮郑琨辩护,为了能有更高的胜诉把握,他指明了一定要盛秋行加入其中,主导整个案件的进展。

    因为盛秋行的胜诉率实在是太高了,大成律师事务所也一直在此基础上,将盛秋行包装成了明星律师、值得信任的形象,以至于郑鹤荣就咬死口了,必须得盛秋行出马,他花多少钱都没关系,盛秋行和大成律师事务所提出多少要求也没关系,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他一概满足。

    说到这里,赵正苏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生娃这件事必须得谨慎,万一生出像郑琨这样的坑爹败家子,这一辈子都是跟着糟心。”

    盛秋行问:“案情确定了?警方已经提交检方了吗?”

    赵正苏叹气:“刚走完手续,用不了多久就要接到开庭通知了。”

    盛秋行摇头:“还有其他有利于郑琨方面的证据吗?”

    赵正苏摇头:“完全没有,实打实的钉死的案情,郑琨开车撞人,被害人父母不肯签署刑事谅解书,他们对检方提出的要求是严惩凶手,其实也是能理解,女孩的父亲都跟郑鹤荣差不多大了,一直以来,对于女孩和郑鹤荣之间的事儿,父母都是不同意的,原以为就是年轻不懂事,恋上了成功大叔,等热乎劲儿一过,两个人也就淡了,毕竟年龄差距摆在那儿呢,二十几岁的鸿沟,怎么想都跨越不过去,谁想到女孩竟然用怀孕来逼迫所有人就范。”

    盛秋行直接忽略了赵正苏的感叹:“既然如此,那还聘请什么律师?律师也要尊重法律,案情该是怎样处理,法庭拥有最终的决定权,这样子的情况,任何人都无力回天。”

    “我也委婉这么说呢,可是,郑鹤荣不死心呐,自己求了再求,又拖人来求了又求,秋行,他甚至拜托到了南大的老校长郑书那里,我这才知道,郑老跟郑鹤荣还是亲戚,虽说并不是直系亲属,但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喏,郑老上午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直接要了你的电话,说他亲自与你谈,还说……”赵正苏突然卡顿了一下,看样子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说什么?”盛秋行最烦别人说话只说一半,故意抻着让人急。

    赵正苏盯着他的眼睛,略显忐忑,“郑老还说,他与你外公何睿教授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不信何睿的外孙连这么点小面子都不愿意给。”

    抬出何睿的名字,盛秋行脸上的冰霜冷意,明显在消融瓦解。

    去世的外公,是盛秋行的软肋,哪怕已是多年过去,这一点始终都没有变。

    “即使我答应了,也完全没有把握把人捞出来,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非常不乐观,按照以往惯例,故意杀人,一尸两命,已经可以认定为情节严重,法院最后判决不是死刑就是死缓,没太大余地了。”

    赵正苏跟着点头:“我也把这些都跟郑鹤荣提过,郑鹤荣心里有数,可依然不肯放弃,对他来说,救郑琨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必须要去做的事,无论法院最后的判决结果是怎样,他都得尽全力去试一下,不然的话,将来任何时候他想起这件事,心里剩下的都只会是懊悔,郑鹤荣是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吧。”

    考虑良久,盛秋行终于松了口。

    但答应归答应,他还是要求赵正苏亲自出面,与郑鹤荣谈好细节。首先是收取的费用方面,他不会打折,而且还要另外收一个加班费,现在毕竟是休假期间,不是正常的上班,不管是任何人过来讲情,在律师费上边是不可能让步的。其次就是,他的行程比较满,一些必要的开庭前期的准备工作,需要郑鹤荣那边的绝对配合,他将抽出一整天的时间,对整个案件有一个细致的了解,而且他必须得跟郑琨见一面,就案件本身做出沟通,这些全都要郑鹤荣去安排。

    赵正苏办成了事儿,喜滋滋的去了。

    他才走,盛秋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他接起,电话那边有个老人中气十足的说,“你好,我是郑书,你外公何睿的老朋友。”

    盛秋行语气了多了几分尊重:“郑校长您好,我老公生前曾多次提到您,外公在南大任职期间承蒙您的照顾,后来出事后,也是郑校长力排众议,给了外公一个体面的追悼会,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道谢,但我和我家人一直是心存感激。”

    他盛秋行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男人,对于那些曾无私给予他最净重的亲人以关怀和抱住的人,他会尽力去报答。

    与郑书有了一段充满回忆的感伤对话之后,盛秋行又给老太太去了个电话,将前后的情况说明了一下。

    老太太本来还很不高兴盛秋行又要拖延回文山的时间,可一听是南大的老校长从中讲情,顿时牵动了情绪,喃喃说了几句,也就答应了。

    盛秋行翻开了记载了所有与外公信息有关的那个日记本,迟疑之下,写上了郑书的名字。

    或许等这个案子告一段落后,他可以借此机会,登门拜访。

    在老校长那里,他能否得到一些启示,进一步了解当年的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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