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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燃烧的硝烟,将晨空染得灰暗。
少女与圣母,战士与铁匠,珍珠眼瞳的老妪,镀金胡须的天父,就连被雕刻得近似动物而非人的陌客,皆已置身火海之下,远处城镇的城墙垛口上早已遍布火炬与城墙外这番景象遥相辉映。
雕像的陈年干木和其上无数层的颜料油漆发出炽烈而饥渴的红光。热气袅袅腾升,穿透冰冷空气,后方,城墙上的火炬光梦朦胧不清,彷佛隔了一层泪珠织成的帷幕。在所有人看来,那些火焰中似乎有着某种不可言传的东西在颤抖、乃至蠢蠢欲动……
“我们第一个目标竟然是这儿,真是想不到,我更想不到我们,竟然要做这种让我感到恶寒、恐惧的事情……”阿拉德戴佛斯畏缩着肩膀张头四望着,不过他还知道放低声音,一旁的兄弟戴尔戴佛斯听了也低声赞同。
港口外的海湾上,上百条战船在海浪的拍打下迸发着渗人的声音,数百条舢板与小舟横七竖八地平摊在漫长的沙地上,就在这火堆之后,成百上千开始操起铁锹与铁铲,开始挖掘起营地与壕沟来。
城门口上人头攒动,哪怕是黑夜中,守军们仿佛也能感受到千米外巨大火堆中,所渗透出的莫名邪性与不对劲。
数百人聚集在这巨大的火堆前,观睹焚烧七神的场面,空中的气味十分难闻。对多数人敬拜了一生的七神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行为,即便维持秩序的骑士和士兵们也深觉恐惧。更别提,在那些被焚烧的雕塑旁便是那些被横七竖八捆绑着瑟瑟发抖,来不及逃入城墙内,下场不必多言的修士与修女们。
那妖艳动人的红袍女环行火堆三次,高声亢歌,一次以亚夏语,一次使用高等瓦雷利亚语,最后一次则用维斯特洛通用语。但大部分人都只能听懂末一句。
只见她赤裸双足,穿着火红的长裙,海风吹过露出修长挺拔的大腿,但她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念念有词、放声高颂,若是此时围观人群里有心人愿意仔细观察,甚至可以隐约看见,她胸前那一大颗红宝石似乎在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但是在现在这种气氛凝重的场面,却无一人察觉,他们只感到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被集中到了那巨大、仿佛在跳舞的火光上。
“拉赫洛啊!真主光之王!吾等身处黑暗之中,请降临于此!”她高喊,“真主光之王,我们将这些虚伪诸神奉献于您,这些七面一体的伪神、祂们的仆人!是您的仇敌,请取走他们,将您的光明赐予我们,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头顶后冠的赛丽丝佛罗伦王后激动不已,在火光照耀下,那刻薄苍白的脸仿佛也带了血色。
她狂热地跟着红袍女高声唱诵祷文,史坦尼斯站在她身旁,面无表情,更是冷漠地观看这一切,他的胡子修得极短,黑蓝色阴影下是坚硬如石的下巴。他的衣着较平时华丽,彷佛准备上圣堂膜拜。
“我来到,我看到……一只苍白的乌鸦!而混沌与无序也将随之而来!!!”亚夏的红袍女用通用语唱出一段话。黯淡的火焰舐着紫色的天空,腾雾升起,翻腾扭动。
风向转变,观者纷纷眨眼、流泪、揉眼,阿拉德席渥斯转过头去,一边咳嗽,一边低声咒骂,这是后事的先兆,他突然想到,也许在这场战争中,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东西付之一炬。
“据亚夏古书预言,长夏之后,星辰泣血,冰冷的黑暗将笼罩世界,在这个恐怖的时刻,将有一位真正的勇士,自烈火中拔出燃烧之剑,那把剑是光明使者,更是英雄之红剑!持有该剑者便是亚梭尔·亚亥转世,而他将击溃苍白乌鸦,更将驱逐一切黑暗!”她提高音量,所有在场人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受真主拉赫洛宠爱的亚梭尔·亚亥啊!光明的战士!圣焰之子!来吧!你的剑正等着你!拔起属于你的剑吧!”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抿紧嘴唇,仿佛如同一个初次受膏的骑士般,庄严且无声地大步前进,他的两位侍从连忙跟随。
戴冯席渥斯为国王右手戴上一只又长又厚的手套,男孩穿着乳白色上衣,胸前绣了一颗烈焰红心。拜兰·法林的衣着与之相仿,他为史坦尼斯在颈间围上一袭僵硬的皮革斗篷。
面对烈焰的狂舞,但史坦尼斯动作上却丝毫没有迟疑,他撑起皮革斗篷阻挡火苗,大跨步冲进了巨大的火堆。他用戴了手套的右手握住插在天父身上的长剑,用力一拔,将之从燃烧中的木雕上抽出,接着便快步退开。
他将宝剑高举,剑身通红,周围缠绕着碧绿如玉的火舌。卫士急忙上前,拍去国王衣上的火星。
“燃烧之剑!”赛丽丝王后高叫,亚赛尔·佛罗伦爵士等后党们也同样跟着高声呐喊,“燃烧之剑!燃烧吧!燃烧吧!燃烧之剑!”
梅丽珊卓大笑着举起双手,“诸位!看吧!此乃光之王的预兆,今已实现!看,那就是光明的使者!亚梭尔·亚亥已经重临人世!欢呼吧!为光明的战士!欢呼吧!为圣焰之子!”
一阵杂乱的喝彩此起彼落,“真主啊,请将您的光明赐给我们!击败黑暗与灰雾的仆从!”梅丽珊卓高喊。
“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赛丽丝王后和后党人齐声应道。
而被捆绑着,如同猪狗般被扔在一旁的七神修士与修女们,却是一个个止不住地抽泣与痛哭了起来,一个年迈的老人指着史坦尼斯大声叫道:“亵渎!亵渎!”
“伪神仆从们的咒骂,乃是对真神仆人的褒赞!!!”梅丽珊卓定下脚步,仿佛能摄人心魄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衣衫褴褛的老修士身上,“你们这些伪神的仆从们,就尽情的咒骂罢!真主的光芒注定照耀万物!你们那可悲的七伪神带给你们的,便只有永恒的虚无!”
她的话音落下,几个隶属后党的士兵已经举着火把上前,这些被捆绑在一起的倒霉鬼们已经对接下来的事情猜了个大半,纵然有如那老者般依然咒骂不休的勇敢者。但更多的却是从不修生产、平日里住在乡下海边的修道院里,只口中称颂七神与对农民们放贷的懦夫。
他们一瞧那些士兵举着火把朝周围被铺满稻草与油脂的他们前进,当即便被吓得面无血色,甚至屎尿齐流,甚至不顾着自己身为教会仆人们的尊职,开始向先前的“异教巫女”求饶起来。
但没有一个人出声响应他们的祈求,很快,数只火把便被抛到人群中,凄厉的惨叫伴随着新燃起的火焰和烧焦的人肉味冲入云霄。不少笃信七神的贵族和骑士们早已一个个呆若木鸡,就连平日里那些一点也不虔诚,甚至改跳到红袍女一方的人们,也感到一阵的恐惧。
远方的城墙上,人头的攒动仿佛更加明显了,但史坦尼斯依然面不改色,冷漠无情地看着这些七神的教士修女们的哭喊声一步步减慢,直至只剩下木柴稻草劈啪作响的爆燃声与天空中传来的鸟儿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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