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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特洛的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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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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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已经下达,几个人一起动手,顷刻便将榻下的泥土挖开,没挖多深,腐朽的腥臭便跟随着大块浸透了血水的紫黑泥土一起出来,众人无不脸色煞白,伊莉娅则是捂着鼻子折下腰去,去主动查看那泥土的状况。

    虽然臭不堪言,但是众人心中却反常地腾起一股兴奋劲,几个挖掘的侍从手上力气也加快了几分,一会儿便有人叫道:“小心!有东西!”

    几个人缓下铲子,不一会便从地里挖出一具男孩的尸骨,夏尔瞪大了眼睛,这皮肤表面看上去还颇为润泽,大约埋下去时间还不久,尸体尚未发硬与腐烂。

    “把那些席子全部拿过来。”他低声吩咐周围人,很快十几张草席便被放到了外面的院落中心上面,尸身虽然满身泥沙,依然可以看出当时被杀时的惨状,胸口部位有一个大洞,不用多想,定是心脏已经被取出了、整个背脊也被残忍地用尖刃干净利落地剖开,脊椎已经不翼而飞,就连命根和睾丸也被整齐切下……

    “我们,我们要不要打水来冲洗下?”马洛斯早已满头大汗,夏尔沉重地摇摇头,“继续挖,不急这会儿。”

    玛格丽特看了一眼,再也不忍观看,当初她在旧镇独自求生的时候,也见过饿毙在街头上的尸体,然而如此惨状却是头一回见到,若不是她曾经有过幼年亲手杀人乃至放火乃至和夏尔分尸了里奥提利尔的经历,恐怕此刻早就趴在地上吐成一片。

    “太惨了。”贝里唐德里恩瞪着他的大眼睛,双眼充血,艾德瑞克戴恩已经忍不住了,逃到外面去呜咽着,开始大吐特吐了起来。

    “尸首可能不止一具……”玛格丽特闭上眼睛,“我进来就觉得这儿味道不对劲,隐隐约约的有一股腐朽味!难怪在内外都堆砌着各色臭鱼烂虾。”

    她又郑重地点点头,“寻常鱼虾海货的味道,我不会闻错的,这儿的确混杂着一股其他的恶臭,而且到了这么多的海货臭味都难以完全掩盖住的程度。”

    夏尔轻轻点点头,表示了他对于玛格丽特话语的认可,其他众人蓦然无言,但个个脸色苍白,想来看他们的样子,对此多半也没什么异议。

    他转过身子,想起那几个在客栈里被揪住的怪人,想必这群家伙也一定是群星就位教的教徒,自己是该去问问他们一些事情了。他正想对周边人说这些话,忽然外面一阵骚动,隐隐约约的喧哗声朝着这里而来。

    一个骑士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面色紧张,“小先生,贝里大人,不好!外面有刁民们聚集起来!说这里有人搞异端血祭,他们嚷嚷着要冲进来把这群人全部杀了!”

    夏尔顿时心中连喊不妙,这种事在七大王国和厄索斯从来不算少见,一些罪行远扬,民愤极大的犯人,往往在审讯或者被押到刑场的途中,就因为义愤填膺的老百姓们当场击毙。

    就连他自己,曾经也在旧镇见识过几次公开的刑讯与处刑,更是见识过那些人民群众们的反应,就如自己那睿智的导师马尔温所讽刺的那样————一切大众的广场活动都有着狂欢节的影子:它们来源于同一套传统的形式,包括了游行,赛跑,模拟战争,模拟婚礼与模拟死刑处决犯人可以看做一种专属于大众的另类的“广场狂欢日”,诸如鼓掌欢呼、咒骂处刑者、吐唾沫、扔石头等口头与动作行为,都是这个黑色的狂欢整体的一部分。

    公开死刑通过死刑犯与卫兵的游街,当众忏悔,犯人临终前的哀嚎挣扎等形式完成了一场富有戏剧性的,伸张正义的凯旋仪式,将世俗的审判与七神的审判合二为一。

    领主控制了法律的权威与行使这些暴力的权力,这一训诫在公共的场合下得到了无可争议的确认,正所谓人这种生物总是压抑的,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期待着宣泄自己内心的暴力与激情。

    没有什么比这种罪大恶极,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邪教份子,更能挑起人民们心中的暴力情绪与调动他们的愤慨了。历史上那些冲破了卫兵封锁线,把犯人撕成碎片,甚至还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把没有处理得当的法官或领主老爷们也一起撕了的暴民也从来屡见不鲜。

    个人的力量是卑微的,但是群体的力量是不可阻挡的。

    夏尔心中此时只得连连叫苦,群众们迟早会被刺激的群情激奋,但是还不是这个时候,或者说,诸神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了,自己连这座客栈都还没挖个底朝天,这该死的事情竟然就直接拍到他脑门上了!

    听着外面人群的咒骂与叫嚷,他突然心声一股子的寒意,这太怪了?他们进来查封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贝里大人和他的手下普遍都是训练有素的侍从和滚刀肉骑士,玛格丽特和艾德瑞克也不可能泄露案件情况,没人会会随意向外面乱说话。

    难道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等人的行踪,掐了这么准的时间,所图到底为何?难道是为了毁尸灭迹,让调查无法继续深入,难道还是说……

    “遭了!不好!”夏尔急地一拍大腿,吓了一旁伊莉娅一跳,“你这死鬼,中了什么邪啊!?叫这么大声!”

    “快!马洛斯爵士,贝里大人,我们立刻出去看看情况,哦,对了,把那几个犯人都押到一起,暂时不要让他们也跟着出来!”

    这客栈虽然不大,但还是挺结实,应该可以多拖些时间,烂泥门那边的金袍子也必然会出来镇暴吧?尽管心中还残留着这种此时连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的自我安慰,但他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幻想,不过夏尔已经很清楚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群情激奋”,恐怕有着幕后的人在操控煽动,其中必然混有一些危险家伙,决不是靠几句呵斥就能拦住的。

    搞不好,他们必要时刻还要立刻转进逃跑,要知道,他们这不到二十人的小分队,要是面对起几百上千甚至更多的,被各色消息激怒的百姓,那还不得是往海里扔个石子?只是听个水花响!

    “去看看情况,如果不对就立刻回来关紧大门,我们从后门逃跑……”

    话音未落,只见大门最外已经聚集了几十号人,看样子都是本地的百姓,一个个衣衫破旧,手中拿着从木棒、镰刀到船桨菜刀之类的“武器”,气势汹汹的吼叫着要涌入。

    原本在外面看守的几人也狼狈地逃窜回来,尽管他们关上了厚重的大门,但外面拳头的敲打声如同暴雨般砸在木门上,其声势仿若雷霆。

    大多数人是被煽动起来的普通平民,夏尔也只得把苦果咬牙吞肚里,邪教教案向来民愤极大,他们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实属正常,过去地方上领主们对这类事情并不阻止。

    所以百姓们觉得自己是在讨个公道,有持无恐,夏尔自认并非想要窝藏这些十恶不赦的疯子,但是此时他又极度不甘心,挖出这样天大的案子,竟然还在刚刚清理现场搜集证据的时候就被人搅黄,而且看门外他们的模样,是非要彻底把这座客栈夷平扬灰了不成!

    关键是他更清楚,此刻自己没有更多的路可以选择,眼下根本无法再和稀泥了,若是在耽搁下去,恐怕自己一行人的性命都无法保证,这群六亲不认的人们要冲了进来,恐怕被打死的,就不止那几个邪教徒了。

    就眼前这十多个伙伴,外加自己本人,要拦阻这许多人是绝无可能的,虽然其中绝大部分人,包括贝里伯爵,都是绝对不怕见红,但是杀了无辜百姓非但不会让他们冷静下来,恐怕整个港口区域都要彻底炸了,酿成天大的民变。

    正在思量对策,忽然另一面墙壁动摇,只听有人在外面狂呼乱叫:“里面有作妖法的男巫!”、“那个白头发的人妖!”、“打死他们!把他们吊城墙点天灯!”

    众人脸色齐刷刷煞白,就连马洛斯握紧剑柄的手也在颤动,夏尔知道,没时间再多想了,眼下也只有一条办法可走了。

    “快,立刻从后门走,不要管那几个犯人和女孩了,我们现在就走,出门之后立刻散开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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