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助理捏着文件夹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徘徊了十分钟，就是没敢进去。眼看着马上就到下班时间，刘助理一咬牙一跺脚，不管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早死晚死都要死。
刘助理把文件夹递给程厉：“程总，这是我们最新筛选出来的艺人名单。”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难以察觉的颤抖。
程厉抬眸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就这一眼，让刘助理头发根都战栗起来，瞬间产生了要把送出手的文件再抢回来的冲动。
刘助理看着自家总裁慢条斯理地翻开文件，用平均两秒钟一页的速度迅速浏览，手上一页一页不停地翻动。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刘助理亲手整理的文件，他自然知道这最后一页上面是哪位艺人的资料。刘助理眼一闭，脖一缩，咬紧牙关，准备承受自家老板的怒火。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咦？正在备受煎熬的刘助理疑惑了，怒火延迟了？他悄咪咪睁开眼睛，悄咪咪看向纹丝不动坐着的老板。
…
此时的程厉捏着那页资料正看得认真。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页面上女孩子的照片。那女孩子皮肤雪白，身形清瘦，黑发随意地洒在肩头，满脸都是骄傲放纵盛气凌人。这看上去实在不是个好接近的女孩子。
程厉目光慢慢下移，定睛看着艺人姓名那一栏。
凌朝。
程厉眼中带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原来你叫凌朝。”他想。
程厉慢慢往后看，看得很专注很认真，仿佛在看一份极其重要的机密文件。
“翼星文化公司艺人。”
“学历初中毕业。”
“无任何背景。”
“家境贫寒，父母双亡。”
“跑龙套出道。”
“热度与话题度极佳。”
“国民好感度极低。”
“黑历史众多，具体如下。”
……
程厉越看越生气。凌朝愤而揍人的那一幕他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凌朝身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小艺人，居然敢不顾一切硬刚。而且事后冷静无比，丝毫没有慌乱和恐惧。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像这份资料上写的那样不堪？
程厉面色黑沉沉的，整个人散发着愤怒。
他面前的刘助理吓得几乎想要夺门而逃，不过想想夺门而逃的后果好像更恐怖……刘助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期期艾艾开口：“老、老板……”
程厉将文件一把摔在刘助理面前的地面上，一声脆响激得刘助理打了个哆嗦。他厉声地说：“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去重写！”
刘助理立刻捡起文件说了一声：“是！”于是迅速转身就要逃离这个恐怖的房间。
程厉却叫住了他，刘助理逃离的脚步被无情打断，遂僵硬转身。
程厉冷冷开口：“凌朝确实是个很有潜力的艺人，可以签入旗下。你们马上去谈。”
“啊？好！”刘助理下意识应了声，茫茫然转身往外走。
他一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一般：老板刚刚说什么？
凌朝很有潜力！？要签凌朝！？马上去谈！？
刘助理再次怀疑人生。他当时选择报上凌朝其实是一种赌徒心态。确实，凌朝身上具有很大的商业价值，可她又劣迹斑斑口碑极差。以自家老板挑剔的眼光，看不上凌朝才是正常的。可老板刚才明明白白的说了看好凌朝，但又斥责他写的乱七八糟，还要让他拿回去重写。
既然看好凌朝，那还到底要重写什么？
可怜的小刘助理挠着日渐稀疏的头毛，彻底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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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眯着眼睛躺在床上休养生息的凌朝接到王晓瑜的电话。
王晓瑜声音难掩激动，不由自主提高了八个调：“凌啊，你要交好运了我跟你说，程式集团你知道吧，他们要进军影视业，刚有负责人打电话跟我说要签你，这可真是……”
凌朝一听到程式集团四个字就瞬间回神，腾地一下坐起身：“王姐你慢慢说，程式集团要怎么？”
王晓瑜努力语气平和地说：“程式集团要进军影视业，他们要签你过去。咱们公司他们也搞定了，接下来就差你了，只要你签了合同，以后就是程式的艺人了。对了，程式集团你知道吧，就是最牛的那个程式，老板叫程厉的那个程式。”
凌朝愣怔地呆在原地，她已经没有在听王晓瑜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程厉”，“签约”“程式的艺人”。
她心里想，这和上辈子好像不太一样。上辈子程式集团确实进军了影视业，但这是在她被程厉保（ba）养之后的事情了。她一直以为，她既然成了程厉的人，那么程式决定进军娱乐圈后签了她只是个顺带的事，并不值得深究。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但上辈子程厉究竟是怎么想的，已经不得而知了。
原本这辈子她早就想好了，再不会让自己落到那样人人喊打的不堪境地。洗白自然是很好的，可也失去了也许是唯一一个可以让程厉注意到她的机会。她不是没有失落过，因为重来一次，她不知道程厉还会不会爱上她。
而现在，程厉就给了她答案。隔着远去的前世，凄厉的血泪，深重的罪孽。程厉又一次找到了她。
凌朝笑起来，满心柔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这世上有人生来就是你的，他总会一次又一次找到你，然后爱你。
……
王晓瑜半天听不到凌朝回话，有点担心，那股子激动也慢慢冷却下来。她仔细一寻思，也是，凌朝在圈内树敌本身就多，这又被程式集团签走了，可不得惹得人人眼红？程式集团谁不知道，那可是牢牢扎根在本国商界上百年的商业帝国，枝繁叶茂，盛景诱人。再说现任掌舵人程厉，年纪轻轻才刚三十岁，就以雷霆手段使程式集团又上了一个阶梯，海外产业也是繁荣昌盛。而程厉本人也是一表人才，长得高大英俊、气度非凡……凌朝现在又是在洗白转型的关键时期，万一有嫉妒得急眼的小妖怪给她使坏可怎么办。但那可是程式，方方面面都谈好了，这时候回绝保不齐就会惹了程式的厌弃……想来想去，路都不好走。前有狼后有虎，凌朝偏偏卡在中间进退两难。
唉，小凌好好一孩子，想做点事儿怎么就这么难。王晓瑜心里发苦。
王晓瑜小心翼翼开口：“凌啊，虽说程式集团也不算是个太好的去处。可咱这时候回绝也不好。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跟公司谈谈，看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凌朝听到那句“程式也不算是个太好的去处”，总算回神，被王晓瑜语气里的不容乐观、苦大仇深惊到了：“啊？啥？”
凌朝眨眨眼，随即反应过来八成是王姐又瞎想什么了，顿时哭笑不得，不等王晓瑜说话，开口道：“王姐你就放心吧，程式集团再不好，那还能有好的地方吗？真的，没事儿，你放宽心就是了，我心里有数。”
然后凌朝哈哈一笑，语气轻松地道：“咱们熬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好日子过了。”
王晓瑜听到凌朝这番话，一想她最近做的那些事确实很厉害的样子，也安下心来，又叮嘱了凌朝几句，才挂了电话。
安抚好王晓瑜，凌朝挂了电话，又扑通一声躺倒回床上。
凌朝翻了个身，一把抓住抱枕纠结地揉来揉去。接下来程厉那边应该就会有人找她来签约了，也不知道是派谁过来，有没有可能见程厉一面啊。
凌朝抓起手机，打开微信页面，点击右上角那个小小的灰色加号，正要输入，却在搜索栏的小光标一闪一闪亮起时停住了。
她还记得程厉上辈子的微信号，重来一生，那串数字应该也不会改变。可到底要不要加他呢，就算加了，程厉会不会同意，她又该跟程厉说些什么呢？
可她又真的好想程厉啊……
重生后素来杀伐果断的凌朝，少有的纠结了……
终于，犹豫了半晌后，凌朝还是选择了“添加好友”，等待程厉的通过。
等着等着，又把上辈子他们那些偶尔美好、总是困顿的时光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慢慢的，凌朝睡着了，她做了好多个梦，看见程厉望着她的眼神，悲伤刻骨，带着隐秘的期待。
“叮咚！”是微信提示音。
凌朝从梦中惊醒，她条件反射一般抓起手机，看见程厉那个熟悉的微信头像出现在自己的联系人列表里。凌朝瞬间激动了，像个终于得到心爱的棉花糖的小孩子，整个人无比开心。她站起身原地蹦跶几下，把心里那股激动偏偏压下去一些，开始纠结该怎么跟程厉打招呼。
“你好。”
——好像有点太敷衍。
“hell老板好，我是凌朝。”
——这也太随意了，跟求那啥似的，不行不行。
“您好，我是您旗下的艺人，我叫凌朝。”
——这么严肃、公事公办真的可以吗？
凌朝握着手机又纠结了，在输入栏里写写删删。
……
而程厉，看到凌朝的头像后就点击了通过，原因无他。因为凌朝的头像，用的正是她本人的照片，在看到是凌朝申请好友后，程厉几乎是不假思索就通过了，也无暇去思考为什么凌朝会有他的微信号。
此时，程厉的微信也停在了与凌朝聊天页面上。没多久，他就看见左上方不停地显示“正在输入……”也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程厉抑制住想要主动说话的冲动，耐心等待。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四十分钟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正在输入”终于消失了，而程厉也没能等来凌朝发的信息。
看着彻底消停，再无一丝动静的对话框，程厉气闷，并且郁闷。
“我就那么让人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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