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体格健壮，受的伤不算很重。但他最为内疚，对谢嘉宁说：“二小姐，我本该阻止他们的，那来福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听说他到现在还昏迷着，是不是？”
阿根的一只眼睛被揍得红肿，另外那只还安好的眼睛极为明亮。他恨声道：“那于益不忠心。他说是为芙蓉院做事，其实胳膊肘往外拐，三天两头去见二姨娘。”
谢嘉宁像是听了，又像是没放在心上，只安抚他们两个好好养伤。
于益和石灰则没有说话。
＊＊
入了夜，芙蕖服侍谢嘉宁洗漱更衣。谢嘉宁浑身清爽，盘腿坐在床上，瞧着正为她整理丝绸小被的芙蕖，高高兴兴的。
整顿芙蓉院的第一步，便是如此。
二人密谋的，就是这么一场局。
刚开始，芙蕖提及送三贯铜钱一事，令四人间闹不痛快，彼此生出罅隙。以此埋下诱因，他日狠狠击败。
谢嘉宁却说，铜钱得多些波折，她更是得出门，令芙蓉院空虚。她要的是一手除根。
芙蕖并不拒绝。今日一上午，她便去准备了游船、一壶春雅座，以及那两贯“遗落”的铜钱这三件事。
事实证明，谢嘉宁没做错。她必须出门在外，那三人才放得开，才能闹到眼下这地步。
到了这地步，很多事也就好办多了。
谢嘉宁扬着嘴角在笑。不过，她的面上瞧不出什么得意的情绪。她只是单纯地高兴。
芙蕖在床沿坐下，耐心地问她：“那么小姐现在怎么想？”
她在教导谢嘉宁。
现在，谢嘉宁已经见过那四个人，和他们有了对话，她的心中必定已有了最基本的判断。芙蕖要听她说，才能进一步指导。
“为了一贯铜钱，便要将一个人打得皮开肉绽，昏迷不醒，他们四个都绝非善类。纵然后来那个叫大泽的对我说他很后悔，可他当时不站出来阻止，也是做错了。至于那个阿根，事后反咬于益一口，他必定一直都对于益不满，眼下推旁人出来，为自己开脱。他阴险得很。”谢嘉宁说着她的推断。
并未被表象迷惑，芙蕖颇为满意地点着头，又问：“还有呢？”
谢嘉宁便继续往下说：“于益和石灰都没有开口，我不知他心中是如何的想法。事实上，我刚向谢成认错，这对于院子里的奴仆来说，并不足以完全吸引他们忠心为这芙蓉院。”
芙蕖更是高兴。
这等推断，已超出了她的预料。十四岁的谢嘉宁，有着卓然的判断能力。
如此想着，芙蕖也便顺着问：“小姐可有打算？”
谢嘉宁点点头：“有的。”
她说：“这四个人，我要把于益单独拎出来，赶出芙蓉院去。另外三个暂且留下，看他们日后表现。倘若有所转变，倒也可以为我所用。”
停了一下，谢嘉宁讪讪道：“不过，我对来福有些愧疚。我猜到他们会出手打人，却没想到能打得这样狠。”
芙蕖道：“人心冷漠暴力，小姐早该知晓。”
“送来福回家吧，也多给些报偿，也算是弥补一下我的过失。我记得下人说，来福有个十五岁的儿子，六月入学念书了。”谢嘉宁道。
“也好。”芙蕖点着头。
说完了，谢嘉宁期待地看过去：“芙蕖，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奴婢的想法与小姐差不多，”芙蕖道，“不过，奴婢认为后续的安排，得通过徐管家的手去做。”
“徐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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