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冬和麦冬正穿过东宫后院的花园,朝听雪走去。听雪被太子妃分给了新进门的程良媛住,她们俩则是内务府分配给程氏的侍女。
款冬显得兴高采烈,她在里面可下了一番功夫才被派到东宫的,心里想着要跟着这个良媛走上去的。
她得意地跟她的好姐妹麦冬卖关子:“麦冬,我跟你说。我们来程氏这儿,可是来对了!”
麦冬配合她,笑着问了一声:“你的消息向来灵通,可是有听到什么?”。
“你当真没听说过?。”
“你嘴甜会说话,消息自然是比我灵通的。”
“嘿嘿,我也是偷偷听内务府的老嬷嬷们说的。据说这程氏是这届选秀样貌最出挑的秀女,原是国子监祭酒程大人的嫡幼女。贵妃生怕她会进宫夺了宠,才同意皇后娘娘的话,把她给了太子呢。”
款冬笑得得意,“要是程氏真是这么个美人,那怎么会无宠?若是她还会来事儿的话,很有可能盛宠不衰,甚至比我们那清秀的贵妃娘娘还要得宠也不是不可能!”
“唉呀,你个死丫头!小心隔墙有耳,给自己招祸!别说了,我们快去听雪吧。我呀,只要离了内务府,去哪里都行!”
两人停止交谈,匆匆向听雪走去。
东宫太子妃的正殿里,太子妃正在听手下黄门的回禀。“娘娘,新进宫的秀女要住的地方都打点好了。”
太子妃嗯了一声,“侍候的人可分配下去了?”
“请娘娘放心。这个奴才已经安排妥当。诸位秀女也已经入住了。”
“好,退下吧。”
太子妃挥退下人,在内室里跟自己的心腹侍女谈话。
她意味不明地说:“贵妃娘娘打的如意算盘!自己怕程氏进宫分宠,就祸水东引把人丢到我们这儿来了。”
泽兰自小跟着太子妃,哪里不知道她现在正怒火中烧呢。看来平时再是大度稳重的女人,遇到可能的竞争对手也会有危机感。
她安慰道:“娘娘不必过于忧心,太子并不看重美色,与娘娘又有多年的情分,哪里会轻易移了心去?”
太子妃笑了笑,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在前,殿下一时新鲜,也是难免。”
“在奴婢心里,可没有什么美人比得过娘娘,不过都是红颜枯骨罢了。”泽兰忠心耿耿,看到主子神伤心疼不已。
“怪只怪本宫肚子不争气,不能为殿下诞下一儿半女。”太子妃轻声说道。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独自待一会儿。”太子妃强撑着笑意,吩咐道。
程妤是胎穿的,原以为自己只是比别人多了一段前世的记忆而已,而且这一世她的容貌和名字都与前世一样,她对此接受良好。
这一世程妤的父亲程既明,任正四品国子监祭酒,脾气古直,眼里最揉不得沙子,但对待子女却称得上慈爱。母亲徐婉柔,人如其名,是一个似水般温柔和暖的女人,典型的贤妻良母。程父程母多年夫妻,脾气迥异,却鲜少红过脸,盖因只要程夫人眼圈一红,泪珠儿还没来得及落下,威严如程大人也少不得心甘情愿地缴械投降了。
程妤同样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一兄一姐。长兄程鹤鸣时年十九,未及弱冠,确已中了乡试,一举夺得这届的解元。平时爱护幼妹,在外读书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不忘给妹妹们带一份回来。孝敬父母,日常晨昏定省,风雨无阻,是一位如松似柏的谦谦君子。
二姐程妧受母亲影响颇深,贤淑大方,温柔似水,也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左右邻里莫不夸赞。而程妤作为小女儿,没有像姐姐一样成为父母的骄傲,而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家里娇宠的对象,父母兄姐都对她视若珍宝,呵护有加。
感受到程家人对她发自内心的真切关怀,她也敞开心扉接受程家人成为自己的亲人,也真的在他们的娇宠下成了一个娇娇儿。父母对她多有不放心,原本打算把她近嫁,日后好经常得以相见。
而这一次她成了太子的良媛完全是意外。她所在的大齐,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每三年就要举办一次选秀,挑选年满十五岁,才艺、容貌皆为上层的女子为皇氏宗亲充盈后院,延绵子嗣。按规定五品以上官员家中至少要有一名女子参选。
程妤今年刚满十五,到了选秀的年纪,姐姐大她两岁。姐姐程妧本来应该应选,但是因为姐姐尚在腹中时已与他人指腹为婚,正是父亲微末时好友的嫡长子罗定远,罗公子与哥哥同届,是这次乡试的第二名,亦是一位少年英才。两家本已经商量好,不日就要成婚了。
这下只有程妤有资格参加选秀。程家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家,也不希望能够凭着枕边风青直上。自然也不希望娇宠的小女儿去冒险。只是皇命难违,只能怀着满腔忧虑把程妤送进了宫。
程妤倒是感觉比较轻松。她原本还心存侥幸,想着没准选不到自己呢?那就可以回去和家里人团聚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真的被宫里的娘娘看重,进了当朝太子的后院。
初进东宫,她简直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她苦恼地皱起了秀气的眉。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皱起了眉。只见镜子里的人蛾眉皓齿,杏眸湿润似含秋水,又仿佛带着丝丝忧愁,鼻子秀挺,唇似樱桃。乌发鬓,芙蓉面冰雪肌,端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相貌。即使就着昏黄的铜镜面,也难掩美人风华。
程妤转过头,问内务府分配过来的两个宫女,款冬和麦冬。说来也巧,她自己带进来的宫女叫做天冬、忍冬。这下都不用改名了。
“款冬、麦冬,你们是宫里出身,有没有什么规矩可以说说的?我刚进宫,正一头雾水呢。”
款冬一见这是她表现的机会,马上出来行礼,圆圆的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说:“良媛如果不嫌弃,奴婢可以为良媛分忧。”
程妤见款冬好像知道颇多的样子,就势开口问道:“款冬你知道什么,快说快说。”
“太子妃娘娘为人公允,不爱为难人。平日里只需初一十五去请安,其他日子是不用去的。”
程妤了解地点点头,看向款冬,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
“奴婢还打听到,这次同良媛一起进宫的还有其他三个秀女。分别是分别是正七品翰林之女张芷柔,张小姐,封了承徽。从五品礼部员外郎之女万若华,万小姐也为承徽。”
“还有从四品大理寺少卿之女孙秀,也是封了良媛。”
程妤再次点点头,夸道:“没想到款冬你知道的挺多嘛。”
款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虚地说:“良媛说笑了,这些消息宫里都知道的,只是良媛初来乍到,一时间没办法打探到而已。”
程妤和款冬讲完,才想起自己的东西没收拾好。连忙叫天冬,“天冬,我的话本子有没有收进来?”
“良媛放心,这个奴婢早就收进箱子了,还有您素来惯用的笔奴婢也一并带来了。”
“还是天冬你细心。”程妤听到自己的东西都在,放下心来,笑嘻嘻地说。
这可是她来到这里以后找到的打发时间的利器之一,也是她的爱好,看话本,看到触动自己的地方还会在话本上添上自己看书时的体会。要她看什么《史记》,这件事程大人花了十多年都培养不起来,看话本她倒是无师自通。
她掏出一本话本子来,开始看。看着看着她又不甘寂寞地跑去看侍女们忙碌地安置东西。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天冬后面,看她们忙进忙出地布置这个她将来不知道要住多久的地方。
“良媛,时辰不早了,可是要沐浴更衣?”天冬配合着忍冬,把东西归置了就过来询问程妤。
这是她们初到东宫的第一天,少不得人多口杂,手忙脚乱,多亏了天冬,她们才能在她优哉游哉看书的这段时间里把一切都归置妥当。
她看看天冬点了点头,说,“那就去准备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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