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奇怪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老爷子细细问道。
“男的。”
小家伙比划着,形容了半天也没形容出所以然。
老爷子心里发怵,难道又遇见了司徒政?这不是造孽嘛!
待到夜晚降临,安瑶回来时,碰上老爷子的欲言又止。
“瑶瑶。”
不用猜,也知道二哈肯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爷子。
安瑶冲着老爷子笑了笑,“阿公。我今天去南湖医院,遇见了大哥。”
她不想让家里人为她担心,就自动筛选信息,把司徒政的事情给忽略掉。
“那个混小子!”
提起安哲,老爷子就想到两年前,瑶瑶从香岛大学休学的事情,多好的孩子,偏偏摊上了那样的命运不说,还有个胳膊肘子往外推的哥哥。
唉。
气啊。
真的很气啊。
“阿公,过两天大哥会来看你,到时候你想怎么说他都行。”她今天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甚至累的连饭也不想吃,“阿公。我想先去休息了。”
“我去热热排骨。”老爷子起身,准备去厨房。
“阿公。不用。”她现在所需的,只是睡觉,“我不饿的。”
安瑶打了个哈欠,“晚安。”
老爷子看小孙女满脸倦容,也只能由着她。
以前小团子肉呼呼的,多精神。
现在可怜他家瑶瑶,瘦得都只剩下皮包骨头,仿佛风吹就能把人带走。
安瑶回到卧室。
她绷紧着身体,兴许是太累了,很快便进入了梦境。
又是大喜之日。
想到能够同九哥在一起,梦中的安瑶稍稍放松了心情。
忽而,画面突变。
街道两侧,京都闺女子面露讥笑,“看,麻雀想要变凤凰,最后连野|鸡都不如。”
“痴心妄想!”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想嫁入九王府。”
喜轿的帷布被拉开,安瑶对上了司徒政冰冷的眼眸,她看着他拉着刘飘飘的手,头也不回。
凉得要人心寒。
安瑶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抽屉里有她常吃的药瓶,拉开盖,也不知道是几粒,就往嘴巴里塞。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够了。
真的,够了。
手机里在床头柜上发出微弱的光。
此时是凌晨四点,茶花镇还在沉睡,四周静悄悄地。
安瑶轻声走下楼梯,去了医馆。
路上,天空中飘零的几点雨滴,带着些悲怆。
她就这样闭上眼,静静地站在门外。
若是她也能忘记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多好。
以前,安哲说,想学医,要把阿婆的医馆开得盛大。
后来呢,他因为刘思婷,甚至连茶花镇都放弃了呢。
司徒政说,要自己等他回来,结果让她等来的是与刘飘飘的订婚宴。
小时候真是不懂事,居然把人家随口说说的话,信以为真。
既然做不到的,为何要许下承诺呢?
这个问题,若是想多了,只会让自己心累。
安瑶在雨里,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心情好了大半。
医馆的药不多了,有些需要去正规医院去开。
好在,何春花在南湖附属医院,所以也算是有个照应。
老爷子和安大郎夫妇不懂医学,所以平日里老太太的医馆都是安瑶一个人操持着。
有时候,病人多了一点,休息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明明,才二十一岁。
安瑶是去年拿下了驾照,主要是方便去市里进货。
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钱,她买了辆大众,不算高档,也不算显得很次。
列好医馆需要的药单,趁着天刚亮,安瑶又回到了市里。
疲劳驾驶的不好之处,在大雾天撞上了树,方向镜坏了一个,安瑶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划破的小腿。
这得扣多少分啊。
好在车子没什么事,不然维修也需要一笔巨大的开资。
安瑶抵达医院时,作为医药代表,当她把单子给负责人,要敲定进量时,司徒政竟直接走了进来。
怎么哪里都他?
“司徒院长。”
负责人立刻站起来,手里的单子,都因为太激动掉下来了。
司徒政并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到安瑶的面前,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负责人都以为安瑶要被司徒政看穿。
安瑶进退两难。
司徒院长?
什么时候,南湖附属医院换了院长。
负责人以为司徒政是临时来检查工作,将单子直接递给男人,“司徒院长,这是”
司徒政没理会负责人惊讶地表情,将安瑶拦腰抱起,“司徒先生,请您自重!”
安瑶气不过,恶狠狠地咬了司徒政胳膊,尽管如此司徒政仍旧没松开。
“你受伤了!”
安瑶不想跟司徒政做多少接触,“司徒先生,我怎么样,好像都与你无关。”
“可我看见了,就不能不管。”司徒政说得理直气壮,负责人才后知后觉看到安瑶小腿上触目惊心的红痕,“安大夫,你的腿”
“闭嘴。”
南湖妹子性格比较辣。
负责人也只当司徒政是医者仁心,心里还佩服人家不愧是院长,慧眼独珠,能够一眼看穿病人受伤的状态。
“你是大夫?”司徒政冷着脸问道:“你是大夫,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
“司徒先生,我说过我的事情,还希望你不要问。”
“瑶儿。”男人干脆将安瑶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我想昨天我已经很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至于你同不同意,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也无法干涉——我对你的好。”
司徒政说完这句话以后,命令着身边的负责人去找清水和碘伏,以及一些治疗破伤风的药物。
虽然司徒政在南洋有着第一刀的称号,普通的疑难杂症还是能够治疗。
安瑶不想要这样跟司徒政不清不楚下去,她讨厌自己的心情总是被他所牵扯,就像风筝被线轻轻一拉,便又重新回到了正常的轨迹。
“你闹够了没有?”
安瑶怔怔地望着司徒政,她原本不想哭的,可是看到他就想起那些一个人独自承受的苦楚,眼圈蓦地就红了,眼泪就像失控的自来水。
他们之间,这样,算什么呀。
司徒政没有想到安瑶会哭,这一哭,他的大脑都空白了,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瑶儿。你别这样。”
只要你不哭,你想要我,怎样都可以。
“司徒先生。”安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
“我怎么不尊重——”
虽然刚刚被安瑶拒绝,但自己很眷恋与安瑶接触的,哪怕是对方嫌弃的,司徒政都觉得弥足珍贵。
“名字。”
司徒政听到安瑶强调这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名字像是前世就称呼过很多遍。”
安瑶微微一怔,很快将那些细小的变化藏得严严实实。
“瑶瑶。”司徒政一脸真诚,“我以后这么称呼你,好吗?”
此情此景,在司徒政没有去米国前也发生过,那时安哲嫌他别扭,还是让他按照以前的称呼继续下去。
“随你吧。”
安瑶别过脸,不忍再看司徒政的目光,生怕再看下去,马上就会发生不可控制的局面。
负责人匆匆忙忙地提着东西走进来,“司徒院长。这是你要的东西。”
“好。”司徒政接过以后,沉声道:“你可以离开了。”
南湖附属医院也叫做二院。
负责人也只是前两天刚接触这位年轻的院长,二十七岁,博士后,南洋第一把刀,多家医院的专家坐诊,曾就任帝都医学院的教授
最重要的,还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二院能够得此院长,怕是以后生意兴隆。
负责人在脑海里边想,边离开了会议室。
安瑶也想跟着负责人一起离开,可是司徒政一把捉住安瑶的脚踝,是她动弹不得。
男人单手拧开碘伏的盖子,然后又用牙齿咬着棉签,有些口齿不清:“老实点。”
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安瑶不敢再惹司徒政了。
“这伤是他打的吗?”
司徒政先简单地清洁伤口,再然后涂抹上碘伏,像是以前也这样做过,“好在没有伤到筋。”
他?
安瑶莫名觉得很有些可笑。
这个虚拟、不存在的他,或许在司徒政的眼里,是安瑶的丈夫。
“他都那样对你,你要不要离开他,跟我在一起?”
司徒政的话虽然幼稚,但是清晰地表露着自己所有的想法。
既然他被认定为是安瑶的丈夫,那就顺着司徒政的意思来。
“他没打过我。”安瑶淡淡道,“这是今天开车不小心撞上的。”
得知自己闹了个大乌龙的司徒政,只好咳嗽化解尴尬。
“我先去给你做皮试,如果不过敏的话,就不能打破伤风的药。”
司徒政作为医生来说,的确还像个样子。
安瑶闭上眼,话涌入喉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或许,她还有私心,可能这份私心里还有着一些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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