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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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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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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深处的碎片逐渐拼凑起来……

    风愈发大了,在寒流中卷扬激舞的,除了漫天的灰烟,残破的星点,还有,骏狼的长鬃。

    山谷两侧的岭脊之上,半人高的幽滟丛中,掩隐着十几匹高大健硕、通体油光乌黑的战狼。它们正在劲起的气流中不安地打着响鼻,前爪焦躁地刨踏着地面,似是在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冲锋时刻的来临。

    狼背上的骑士俱是身形强悍,黑巾蒙面,紧握着缰绳的手稳定如磐石。在这些目光冷厉的大汉背后,负着一张张软乌金绞成的强弓,马鞍边所悬挂的箭壶内,箭矢尾端的长羽洁白如雪。

    当丘谷中垂头退路的残军,从谷地的远端入口处隐隐赶来时,头领冷然扬眉,在最后一抹阳光中举起手中长刀。身侧潜伏的骑士们纷纷反手取下强弓,搭箭,漠然而迅捷。无形浓厚的杀机迅速弥漫扩散,充斥在整个山谷。

    “杀无赦!”鬼宿淡淡地说完,手臂挥下,刀刃锋在风中发出一声微弱而妖异的低吼,刀尖直指谷底!

    一阵尖锐的啸叫声在他挥刀的瞬间即刻响起,几乎是与此同时,谷底残军打头的几名士兵面色大变,高声惊呼道:“敌袭!有埋伏!!!”

    狭长的羽箭在空中呼啸而至,疾如闪电,尾端的白色长羽划破暮色,凄艳如朵朵死亡之花。

    “扑扑扑!”十公分长,带着倒勾血槽的箭头旋转激射,狞笑着将身躯扎入目标的胸膛或是头颅。一蓬蓬的血花在谷底同时爆起,十几具人体闷声栽落马下。

    这些在片刻之内被黑暗所吞噬的生命毫无意识地大睁着双眼,以各种僵直的姿势仆倒在地面上,或挣扎,或抽搐。在死亡无声降临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就只有腐朽。

    突如其来的攻击,使得整支残破队伍顿时方寸大乱,接连不断的败仗已经让他们丧尸反抗的意志,绝望目睹着身边的同伴在短短一刹那变成尸体,所有随队士兵都开始茫然而惊恐地挥舞着手中武器,颤声呼喝着胯下受惊的座骑。而将领的反应,却要比这些士兵直接迅速得多,陆续以星元化作护盾抵挡,并且想得破解之法。

    然而,紧随而来的第二波箭袭,重演一次血淋淋的杀戮过程。每一支箭矢都无情地掠走一条生命,从无落空。将领中已经发现敌人的所在,但在这时,几乎已没有士兵再有反抗的念头,只剩寥寥数人。

    被星元护盾围绕在中心的将军已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鬼宿冷冷地望着谷底拼命守护将军的将领,语气淡漠:“顽固不化!”

    随手而令,岭脊上十几匹高大战狼同时人立而起,高声长嘶,直如蛟龙般腾起四蹄,疾冲而下!它们早已经历太多的血腥杀戮,在和背上的主人一起战斗时,部分战狼甚至会用尖牙利爪将敌人活活折磨死!

    急驰间,蒙面骑士们口中发出低低的呼哨声,双腿紧挟马身,或扣或催,控制着战马的去势。他们的身体随着颠簸而上下起伏,眸子里闪动着森然杀机。马行如风,黑鬃激扬如火,但激如飞蝗的箭矢却比风还要快!

    长箭破空声、惨呼声、人体坠地声、惊马长嘶声,种种各不相同的声息此起彼伏,混乱地交织在一起,组成一曲凄厉的死亡乐章。

    他身边的护卫数目,已经急剧锐减到个位数。就连随队的伤员,也死在乱箭之下。

    经验老到的杀戮者们纵狼疾行,沿着山谷内穿插交错,狩猎般冷漠无情地将剩余诸人逐一射杀。

    然而,突袭者却以行动将敌人心里的最后希望碾得粉碎。一名蒙面突袭者催动着胯下战狼,沿山谷奔驰一圈后,索然无味地望向依偎着尸体颤抖的士兵。两人视线接触时,胆战心惊的士兵似乎是觉得对方冲自己笑了一笑。

    随即,一支激射而来的利箭自他前额贯入,后脑刺出。那人迷惘地摸上脑门,在触及到犹自“嗡嗡”微颤的箭杆尾羽时,他颓然松开另一只手中一直紧攥着的风帽,仆地而毙。

    “真可惜,仍人宰割的羊不配活下去。”那蒙面人遗憾地摇头,再次搭箭。

    目睹这一幕的士兵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如梦初醒般想要抵抗,却纷纷栽倒在尖啸而来的白羽利箭下。重叠仆卧的尸丛间,温热粘稠的血液蜿蜒流淌,汇聚成一洼洼乌黑色的浅泉。飞扬着漫天黄沙的山谷,已经完全成为死亡之地。

    “天语,你注定要失败……”鬼宿反手探向身后,将弓箭提起:“那边有一头漏网的猎物,对,在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唔,还有两个马龙身的距离。

    猜猜看,这家伙会怎么死?”

    “住…手!他们是无辜的!”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身处这样的场景,将军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身体穿着盔甲显得单薄。清秀的面容上,有着一双极为罕见的深紫色眸子,那里面,正盛满愤怒与悲伤。就像是身处于一个无法逃避的梦魇,撒迦竭力想要阻止眼前的一切。

    谷底南端,血腥一幕毫无阻隔地跃入他木僵的眼帘,化为深入骨髓的惊恐,蛇般冰冷粘腻地缠绕住胸腔中的心灵。

    “将军!子宫先走一步!”

    名叫子宫的正将悲愤冲来时,身形高大的突袭者催狼直上,轻描淡写地格挡掉“猎物”转身斩来的长刀,伸臂斜探,将手中坚韧的弓弦套上敌方头颈。仿佛是感觉来到岭脊上投来的目光,突袭者一连几记凶狠的肘击撞上猎物侧肋,随后提起这名面色灰败、大口呕血的护卫,面向着垂死挣扎的猎物走去,一分分将弓弦勒入他的咽喉。

    随着的右手逐渐加力,乌金长弓缓慢地张开,由半月而渐圆。当弓弦犹如切豆腐般切开皮肉,割断护卫的食道气管时……名叫天语的年轻将军清清楚楚地听见一声脆响,大股的赤黑血泉立即从那人的口鼻、伤口处直喷而出,人体内的骤然释放的压力将鲜血飙射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两人身前的褐色碱地在片刻之间,被空中纷扬而下的赤雨染得血红一片。

    而突袭者仍在拉动着手腕,慢条细理地继续着动作。

    刺耳的“噼啪”声猛然炸起,一道碗口粗的纯蓝电光,自马车间隙中急速射出,在空中划过长而曲折的弧线,直刺向所在的方位。此时山谷中一边倒的屠杀已经接近尾声,大多数策马踏于血泊尸骸中的蒙面骑士,都看到了这道去势汹汹的电弧,但却没有人动作。随后,闭上了双眼,静静聆听着手中弓弦与血肉骨骼间摩擦时发出的缠绵声,黑色面巾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享受的神情。

    天语眼看部下一个个倒在眼前,意识在霎时间崩溃……

    良久,脑袋还是昏昏沉沉,血液从额头上流下来,他伸手擦拭一下,见突袭者蜂拥而至将他围成一团。

    “我以生无可恋,来吧……”

    四周,密密麻麻的包围令他觉得心灵透彻,将死之际,心中明白这次或许没有多少侥幸的可能,征战沙场多年,眼下脑子里想起的,反倒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小时候短暂而又和平的青春,那时还不如现在这般生灵涂炭,站在高楼上观赏夕阳,看到整个城镇辉煌如宫殿般繁华,商贾行客络绎不绝,那种日子让人心感温馨舒适,闲暇时候,常常跟几位好友游玩赏悦。

    “那时……呵!”

    后来,谈诗论道成为奢望,此后几百年时间里,他如同野兽一般四处征战,以惊人的修行速度,越过旁人难以想象的星神境,建立起惊人闻风丧胆的反抗军,有时候想想,连他自己都觉得浮生若梦,人生一世不过过眼烟罢了。

    在别人眼中,他是弑杀骁勇的将军,他自己忘乎所以也这样认为,一度自负,嚣张跋扈,然而当此时此刻,他才渐渐地明白过来,今日之景全在因果之间,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初衷本来是想成为令人敬仰的江才游侠……

    腐败厌恶的现实,后来也不是不能补救,只需改正这一些错误,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为时已晚,然而明知有如此结局为什么一直没有做呢?现在想起来,很多事情明明应该记得,却常常容易忽视,不经意间铸成大错……悔恨莫急。

    当初与生死兄弟拜天发誓,想要让世界再次和平安定的美好期待、许过的誓言,走过的路。在黄土地上坐下来,心绪复杂,人之将死,是该悔恨,还是释怀。

    围绕着天语周边的战狼骑兵让开一条道路,那人身穿敌方将服神勇盎然,盘膝坐在旁边。

    他来了。

    “直致今日我才翻然悔悟,其实…这不怪你,你做到了,一方势力的倒阀能平息战火,是我忘记当初,可……这次你真的错了,接下来等待的,将会是更大劫数,天地将化为鼎炉,暴虐之火将席卷全球。”

    “大哥,是你错了,接下来星澜将由谁统治并不重要,我已经厌倦战火,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星星之火可燎原,我不能放虎归山……”他转过头,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一种严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你怕我……我想过很多死法,你,是我最不愿看到的现实,如果能重新来过,我希望世界能好一些,生活在这个如同修罗地狱的年代,人吃人,我不怪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如果真有来世,没有战争,我想,我们会是很好的兄弟。“

    说完,天语大感星元聚集周身,璀璨星光渐渐聚拢……

    “后退方圆十里!”

    方才围绕周边的将士井然有序的四散而开,待退出方圆十里后,那位与天语称兄道弟的将军在是里开外运转星元,利箭暗含星纹破空呼啸。此时正朝一颗蕴含巨大能量的光球前进,一触即破,两相碰撞下只听一声惊天核爆,轰隆隆……

    石谷塌陷崩裂滑向中心深坑,作为最后葬身之地,他,事先就想好了吧……

    如果一切能重来一次,或许不会错过。

    ……

    珈蓝天语……他想起自己是谁了,生命中最后一刻永远铭刻在灵魂深处,如今几乎重新经历过一遍,他都快要遗忘的感受……

    “这就是你的世界,悲惨无比。”

    一切幻象随念止而消失,珈蓝天语道:“那又怎样,您将我内心深处的秘密都已看穿,虽然您只是一道神念分魂,有阵意加持我奈何不了您,我是来自异世的魔,杀了我吧。”

    “无量佛弥,吾三生而立誓,转化幽冥恶魔,在你之上三百六道邪魂皆为祸,而你是唯一恢复神智,与我同化本源之神魂。”

    “哦?那我是被人聚魂祭炼了?”

    “应当如此,那魔祖神通无比,自称他世寂灭,逆天开启幽冥界,佛与众神合力镇压方才诛灭,可邪祟意志已经入侵万洲,幽冥界是害,被邪祟意志蛊惑心智者更是害,到得现世,魔种早已发芽生根,而你,不枉佛化身之意。”

    “佛祖是说,想通过我寻得根除幽冥界之法?”

    “如是。”

    ……。

    珈蓝天语在以阵法为引的神识空间里与慧空佛祖聊了很久,他为慧空佛祖展现自己世界模样规则,慧空佛祖为他讲解万洲界历史密辛……让追溯源头的史学家有所在意的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没有进化史,原始时代的祖先在某一时刻似乎凭空冒出来一样,紧接着先知开化后开始传道,再到得时间的推移就演化成如今这般模样。

    在万千世界的未解之谜中,自那天起,当慧空佛祖将一柱磅礴的神念能量擎注入中阵法中已分念化身器灵起,注视着幽冥界发生的一举一动,直至他的出现,慧空的旁观疑惑转变成笃定,与魔祖同为异世的枭雄人物,或许能寻得安界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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