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川草落了初雪,一片片细小的雪籽落在束合的鼻尖上,很快,眉毛和头发上都积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色。
地上的寒气透过束合略微单薄的外衣渗透进她的身体,她连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闭上了眼,听见远处唤她的声音逐渐清晰。
重新醒来是在医院里,隐隐看见压低了的天花板,束合下意识地抿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歪了歪头。
她看见路洋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并不大的方椅上,摆着一个看起来并不舒服的姿势,低着头睡着,而原先披在身前的外套早已掉落在了一旁。
束合想轻声叫一声路洋,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似乎快要黏住了一般,完全发不出声。
病房门外渐渐传来脚步声,一声响,一声轻,一步一步,很有规律的样子,好像还有拐杖的声音。束合听出来了,这肯定是王知节。
她一阵惊慌,想叫醒路洋,可是越急越发不出声音,她想了想,决定甩甩自己的手,敲在床架上发出一些声响。可是她再往身上一看,震惊地发现自己全身布满了管子和仪器,丝毫不能动弹。
就这样,门外的声音逐渐变得真切。而路洋似乎就如同睡死了过去的人一般,毫无反应。这时束合才仔细定睛敲了敲,她发现路洋毫无血色,脸上一片死灰,低垂的头如同从断了的头颈处掉下来了一样,他双手垂下,同一个死人毫无区别。
束合心中一阵尖叫,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声带就像没了。猛然,她惊呼一声,终于从口中发出了声音。而此时,她的眼睁开了……
还是一样的病房,一样的病床。
只是少了那些多余的管子,而她的身上仅盖着一床简简单单的白被。
床边的人,不是路洋,而是王知节。他坐在一张与病房格格不入的华丽沙发上,翘着腿,冷淡地看着束合。他的手杖放在一旁,自己拿着一块黑色的手帕不停地擦拭着手。
“你醒了?”王知节清冷地问了一句。
(ex){}&/ “为什么要杀我?”还是那个问题,束合又问了一遍。
“因为你,挡了王锦渊的道。”
束合不明深意,始终不能理解王知节的动机。
王知节似乎没有和束合继续再玩下去的心情了,神情变得有些失落。“王锦渊做的所有的一些都是为了你,而你又是他痛苦纠结的根源。他做不了的选择,我来替他做……这些年,都是如此……”
“那你为什么又收手了?”束合现在的眼神里没了那么多的恐惧,她尽可能淡定地看着王知节。“你的手杖,不单单是手杖吧?那个虎头,是秋月堂最注明的标志。它家根本不是什么做手杖的,而是一家研究古兵器的店。我没猜错的话,虎头抽出,不是长剑,就是短匕。”
王知节笑了一声,没想到被束合这样猜透。“你还挺有眼光。”
说罢,王知节拔出虎头,一阵青芒划过束合的眼,一把精致冰凉的短匕展现在束合眼前。
“你怎么知道我会放了你?”
“你支走路洋,房里就你我二人,要杀,你便早杀了,何必同我费这般口舌。现在,时间也不多了,路洋没找到医生便会回这里,音响你都会记得毁了,你肯定不会冒这个风险被人瞧见的。”
王知节点点头,“行”,算是肯定了束合说的这些。而后他急忙看了眼怀表,嘟囔了一句,“时间不早了……”然后便向门口走去。
“等等!”束合在他身后叫住,“你不是说是王锦渊撞了你吗?你不是恨他嘛!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害他?”
王知节阴郁的脸庞此时似乎又蒙上了一层黑,“我是恨他,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害他……”
“我想见他!”此时的束合,看起来有些得寸进尺。
“呵……见他?”王知节回头,“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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