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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那收租的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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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睡前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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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乐在西厢外头扦插迎春的时候,突然听见句“大喜事”响彻内院。

    然后就见到游廊上冲过来两个小丫鬟,扑到她跟前大叫:“方才在府门外,周家公子将小姐从马上搂下来,又牵着小姐的手,一路往北房去了!”

    “什么!”平乐自个儿也来声尖叫,一不留神,满是泥巴的手还捂上了嘴,“我这就去瞧瞧!”

    故而北房正堂内,江繁绿听见些声响,一回头看见平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这丫鬟,如何还吃上泥了?”说着走到门边从袖里扯出条帕子给平乐擦脸,将平乐领了进堂。

    好在这会儿主子们都在谈正事,平乐出此洋相,连江夫人都没顾上指责她。她便安静站在江繁绿身后,只一双睁得铜铃般大的眼睛,直直盯上了江繁绿肩侧,正拱着手说什么“互换庚贴”、“三书六礼”的周晏西。

    天爷,这,这是要成亲了!

    实在忍不住,平乐偷偷扯了扯江繁绿袖子,低声道:“小姐,我不是在做梦吧?小姐真要和晏西公子成亲?如此一来,我我我,我不就是要去周家当丫鬟了吗?”

    江繁绿倒底一羞,声音压抑而欢愉:“嗯,我要同他成亲。”

    “太好了,太好了。”未曾想那日吃霸王葫芦的幻想竟然成真了。去给银城富贵主当丫鬟,那也是个富贵丫鬟啊。

    平乐心中正狂喜,忽地满堂寂静无声,一瞬后,她听得堂前主位,老太爷庄重而沉稳:“既两心相悦,长辈合意,我一半截入土的老人家,又有何不允之理。明日,便请两家二老商定吉日。作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再侧目,她家小姐已然落泪。

    尽归感动。

    其实,江繁绿近来还真觉着自个儿落了个爱哭的毛病。特别是此刻,自家祖父一句良缘永结,再让她绷不住。

    所幸有个周晏西站在身侧,时不时便要拿他那笑意四起的凤眼看她,又逗得她满心欢喜,也只想随他一块儿笑去。

    “方才娘亲暗里给我使了眼色,定是有好多话想同我说道。我这便不送你了,你自回府吧。”移时离了北房,行至照壁处,江繁绿仍羞着,垂头避开周晏西视线。

    周晏西乐坏:“江小姐眼下连公子也懒得喊了,倒是分外亲昵,小爷受用得很。”

    江繁绿这才抬了目光去看他,又瞧他露了口大白牙,心情好到没边儿似的。她打趣:“那你继续受用着,横竖以后我不会客气的,特别是张寡妇一事,回头进了府,我可得找府里人好好问清楚。”

    “你怎么知道的张寡妇?”周晏西突然吃瘪,大白牙一收,眉头一皱,“冤枉,天大的冤枉,我左右就吃了几回豆腐花儿,让他们能的!”

    可转眼一想,他嘴角又慢慢溢出丝得意的笑容:“可是吃醋了?”

    “未曾。”

    江繁绿死鸭子嘴硬,坚决摇头。周晏西还想说点什么,突然王管家从垂花门出来,也打照壁过。

    问了句:“对了,小姐,少爷,怎么还没看见车夫回来?”

    周晏西霎地面色一青。

    最终,看着身旁某人迅速开溜,江繁绿哭笑不得,只得朝王管家挥了下手:“罢,劳王管家派人去找找。”

    “是,小姐。”

    王管家鞠个躬,心下起惑,如何自己一来,这未来姑爷就跑了呢?

    再说周晏西走后,江繁绿转身还没迈开几步,果然便被江夫人的贴身丫鬟请去了东厢房。

    “早上你不过出门给显哥儿送个行,怎么就领个夫君回来了。”江繁绿一进屋,江夫人正站书案旁边捯饬香篝,笑得合不拢嘴,“瞧晏西急得都不用请媒人,自个儿上门就来说亲,真是喜欢你喜欢得紧。”

    书案上握着笔写写画画的江老爷也抬头:“且想那孩子年纪轻轻,却已然养成个风雨不侵,万事不摧的性子,我看是长情之人。如若不然,老太爷也不会允的。”

    “确实,本来老太爷惯会识人。”江夫人附和一句,添好香料盖上篝盖,便急急拉江繁绿去内屋,“绿绿,我有话要问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不然娘亲以为你,断然放不下旧情。”

    “嗯,裴衍成亲的事我知道了。”江繁绿早猜到自家娘亲要问这个,便老实承认。

    虽说此中语气平静如常,似是放下了,也舍下了,但江夫人眸子转过一轮,仍不大信,甚至思绪还拐个大弯:“你该不是一气之下才……”

    “娘亲,裴衍负我在先,我负他在后,终是无缘。哭过一场,便都过去了。现在瞧着,只当烟。”江繁绿苦笑,“至于成亲,并非儿戏,我是真心喜欢周晏西。”

    “你这孩子倒是心性见长。方才我还说老太爷惯会识人呢,以前在皇城,他不喜裴衍,道他恃才傲物,重名重利,是落不到实处,亦归不到柴米油盐,你还偏不信。”

    “娘亲,不提他了。从今往后,也难再见了。他过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江繁绿神情笃定,说罢歪过身拿起桌上一本志怪小说翻看起来。

    当断则断,倒是真安然闲适的模样。

    “是无需见了。”至此,江夫人终于安心,“一别两宽,各自生欢。我瞧着好极。”

    本来世间因缘际会,都逃不过悲欢离合。

    是夜,小窗人静,月朗星稀。

    西厢内屋里,看着自家小姐定了亲,平乐高兴得不得了,一张小嘴絮絮叨叨便没停过。

    “小姐小姐,我要是跟着你去了周府,好怕自己会在府里迷路诶。还有还有,还不知道周府下人每月多少月钱呢。不过晏西公子那么有钱,又向来大方,我可是小姐的丫鬟,怎么也得多些油水不是?等等,万一我正因为这样而被其他丫鬟排挤,那又该如何是好呢?小姐……”

    “停停停!”眼皮子打架的时候,江繁绿终是受不住了,“我的乖乖,你可歇着去吧。”

    “小姐,我不累呀?”登时平乐就眨巴眨巴眼睛。

    一闪一闪亮晶晶。

    江繁绿气笑,一字一顿:“我、累。”

    “……好吧,那小姐早些就寝。”满腔兴致才抒发了小半,平乐倒底有些意犹未尽,后边在外堂给自个儿铺床,还决意要同周公好好说道一番。

    是以江繁绿躺下没多久,尚未入眠呢,外间倒是响起了隐约的鼾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又一次气笑。

    只是笑着笑着,恍见床尾处闪过一抹黑影,有形难辨,快若鬼魅。像极了白日里在东厢房看的一篇志怪,说世上有一面目可憎之精怪,最爱在夜间喝人心头血,吃人心头肉。

    不自觉地,江繁绿捂住了自个儿左胸口。

    一双眼闭得死紧死紧,蜷缩在床角一动不动……谁知某瞬,有个再熟悉不过的微弱声音从床沿边传了过来。

    “就这胆性,也不知道以前被关的时候,遭了多大罪。”

    ……是了,正乃周晏西是也。

    江繁绿猛然睁眼,便瞧见周晏西披着月光,坐在她床边上。落在月光里的侧脸,线条似比往日柔和。还有唇角上扬透出的笑意,又似比往日更蛊惑人心。

    “你你你,大半夜的如何来了?”她压着声,余悸未散,呼吸仍促,“还偏府里小厮,未锁门不成?”说着棉被一撩,意欲起身。

    不料周晏西一条长臂揽着被子又把她的小身板按倒在床:“只穿着件单衣,起来就要受寒。”

    然后整个身子往下压了压,同她几近鼻尖对鼻尖,他方才满意:“没法子,谁叫我一直想你想得厉害,今儿夜里不翻墙一趟就活不过明日。”

    四目相对中,江繁绿无言,这人原是大半夜说情话来了。

    不过也不管江繁绿应不应话,周晏西盯着她羞赧的容颜,轻笑:“你不知我回府后一说成亲,我家那二老有多高兴,立马决定挑个最近的吉日,生怕他们漂亮儿媳跑了。”

    “还有我娘,因着今儿早间使了招激将法,也是得意得厉害。”

    ……耳畔声音,显然兜着无限情意。

    江繁绿倒底心中自责,一只小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扯了扯周晏西床边一只窄袖:“其实,我还有一事尚未告诉你。”

    周晏西反抓住她的手,继续笑:“你说。”

    深吸口气,江繁绿轻道:“我原在皇城有意中人。”

    却不想周晏西不以为意,语气淡然:“可是叫什么衍?”

    “你、你如何知道的?”

    江繁绿错愕,又听他爽利解释:“早在花灯节那日,看见玉佩一角刻了个豆粒大的‘衍’字,就能猜到几分。”

    ……这人还真是观察甚微啊。

    江繁绿吐气:“是,它是个定情物。不过前儿我已做了断舍离,听你有商队加急前往皇城,想托着一并退它回去的。可你出门了,赶巧我哥经至银城,今儿早上送行,便劳他顺走了。”

    “退个玉就了事?”闻言,周晏西用力,捏了捏手中的软肉,“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可传没传?”

    “……”

    罢,本还满心以为对不住这人,想认真同他解释一番,或再安慰一通,没成想这人心肠硬得狠。果真风雨不侵,万事不摧。

    得,盖紧被子睡觉,完事。

    江繁绿用力抽了手,闭眼翻过身。

    周晏西一急:“要歇了?可别,我专门来讨睡前吻的,先亲了再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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