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将人交给你们,只是……”
萧璟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不必。”
陆华神色大动,道:“你说什么?”
“萧氏只是大凉臣子,南平皇女实在不敢私藏,还请陆公子交给陛下吧。”
“你们难道真的要舍弃萧四?无论如何,他这些年也为大凉,为你们萧氏做了不少事,如今这般遭人算计,你们竟然直接不闻不问吗?”
萧璟看向他,偏了偏头,问道:“看来陆公子为萧瑭感到很是不平?”
“我……”
“他做错了事,自然应该接受惩罚。还请陆公子不必心慈手软,直接将人送入宫中即可。”萧璟再次重复。
“果然,你们都是冷血的怪物,为了权利地位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代价……”
“陆公子,萧某人近日公务繁忙,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听陆公子的肺腑之言,萧文,送客!”
守在书房外的萧文一身黑衣走进来,面向陆华,伸出右臂:“陆公子,请吧。”
陆华直直看向他:“萧璟……”他的目光无比复杂,夹杂着不甘,渴望,迫切,眼见着萧文要上前动手,突然,陆华扑通一声单膝跪地,一时之间空气有些凝结。
“你先出去吧。”萧璟对萧文说。
陆华尚未从地上起来,他就这么跪着,道:“我不同于你,你是萧府嫡长子,自出生以来便享有常人不曾拥有的一切,而我呢,从出生起,便用尽全力,才能有那么一丝机会入父亲之眼,我是他的儿子,即便不是嫡子,那也是他的儿子,可是为什么在他的眼里我的性命如同草芥一般可以随意丢弃。我也可以为了陆家的荣誉牺牲一切,为了他的一句夸奖可以日夜苦学,可是凭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那两个弟弟铺路,凭什么?就因为他们出身嫡母,就因为他们外家是世族,就因为我的亲母只是个奴婢,就因为如此就要否定我的一生,我自问论能力,论才学,我哪一点不比他们强,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我真的以为自己入了他的眼,父亲开始重用我,可是!”陆华的眼睛变得通红,眼里充满着背叛的恨意:“可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为嫡子谋划将来的一枚棋子,我也姓陆!我身上也留着陆家的血,他怎么就可以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放弃我的话,到如今看来,过去二十年的生活不过就是个天大的笑话罢了。我不甘心,这些年的坚持凭什么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放弃,旁人越是看不起我,我势必要让他们永远后悔,永远后悔今日他们做出的决定,永远后悔他们过去对我的戏弄。萧大公子,今日你若帮了我,他日我陆华为牛为马定然还了你这份情。”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压抑着无穷无尽的苦痛。
萧璟终于从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他面前,微微屈膝,淡淡开口道:“可我也是嫡子出身,正如陆公子所言,自幼便享有常人没有的一切,若是陆公子恨屋及乌,萧某又该如何安心?”
“你尽可放心,我陆华也是七尺男儿,若不是被逼入绝境,也不会走到这步……”
“陆公子,我本人很是愿意结交于你,可是你我都不是年幼孩童了,那些人之秉性的话便不用多言了,为了让彼此都放心,我们还是想些比较实在的法子来巩固我们之间的联盟吧,你说呢?陆华。”萧璟伸手将他扶起来,二人面对而站。
萧璟将一药瓶递给陆华,不再多言。
陆华初始有些迟疑,可是不待片刻直接打开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全部饮下,他登时剧烈的喘气起来,单手撑在地上,不肖时便渐渐平静下来。
“这下,萧大公子可安心了吗?”
“来人,送陆公子进宫吧。”萧璟道。
陆华紧接着问道:“你当真要让我把人交给宫里?”
“陆公子之后直接回府吧。”
待萧文送走陆华之后,萧璟坐回位子上,饮了一口热茶,道:“出来吧。”
萧珣从身后屏风慢慢走出来,行了一礼,站在他身旁。
“坐吧。”
“是。”
“回头把你的人和老三的人都撤回来,不必收拾那边的摊子。”
“是。兄长……”饶是萧珣聪明绝顶,也实在把不住父亲和兄长的想法了,难不成真的不管老四了吗?
“再好好想一想。”萧璟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
他刚刚打开书房门,迎面便看见朝着书房走来的妻子。邬墨手里端着一壶银耳汤,萧璟走上前直接接过来,道:“怎么不让婢子来?”
“是我自己要做的。你回来之后还未用过膳……”
萧璟唇角勾起,道:“说起来确实有些饿了。”对上邬墨隐隐担忧的眼神,萧璟微微低头将吻隐在她漂亮的眼睛上,温声道:“不用担心。”神奇的,他的声音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让她瞬间安心。
“嗯。”她听话的点点头。
“我还有事情,晚些才能回房,不必等我,早些休息。”
“我知道了,这个,你记得要喝完。”她提醒道。
“好。”萧璟端着汤转身回了书房,萧珣看到他手中端着的东西有些惊讶,打趣道:
“大哥怎么知道弟弟饿了?”
萧璟瞥他一眼:“想明白了?”
“大致知道了。”
萧璟将托盘放在书桌上,人坐进椅子里,看向萧珣道:“可是为何先前没有想到?”
“……”
“被别的事情扰乱了视线。阿珣,一直以来,你的心思极为缜密,可是还不够,无论何时,切莫忘了我
们最开始的目的。”
“我明白了。”
萧璟回房之时,众人早已入睡。他轻手轻脚上床,看见邬墨蜷着身子面朝里睡着了,他一伸手从后面揽住她,轻声道:
“还没睡着?不是说了不必等我了。”
邬墨道:“没有,只是睡不着而已。”
“这都是小事情,不要那么担心。”他又开口安慰道。
邬墨闻言转过身子,看着他:“小事情?萧子桓,你是把我当小孩子呢?”
萧璟一顿,瞬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转而轻笑起来,将她抱紧了些:“是啊,把你当小孩子呢!夫人能不能傻一点,别那么聪明……”
“我要是再傻一点,不得被你耍的团团转了。”
“怎么会?那我只能是更加听话的。”
“听话?哼,我才不敢那么奢求呢。不对……”邬墨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思路被他带着走了,没曾想萧璟一低头将她深深吻住,堵住她有些聒噪的小嘴。
“唔,唔……”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明日还有正事,早些休息。”萧璟闭上眼睛假装入睡。邬墨看到了他眼眶下的青色,鬼斧神差的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睛,下一刻,萧璟乌亮的眼睛睁开看着她。
“怎么?”她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低着头不看他。
萧璟喉结动了动,声音哑着:“没事,快点睡觉。”
“哦。”
第二日,萧据一身朝服进了宫,路上遇上不少官员,众人如同往日一般寒暄,萧据往日便不苟言笑,旁人敬畏于他,自是不敢同他说笑,倒是走在后面的萧璟今日面色淡淡,不同之前的淡漠,一些萧璟同僚上前与他寒暄,均是有些欲言又止,看来他们派出的人打探出的消息实在有限。
高炆上了朝,少年一身明黄帝王服,稚嫩中威严更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吧。”
大太监一口尖锐的声音大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刑部侍郎陈江上前道:“臣有本启奏。日前关于工部巡官萧瑭私藏南平皇女一事,微臣已经派人查实,铁证如山,还请陛下裁决。”
“朕已经看过你的奏章了,这虽说是刑部的案子,但是事牵涉朝廷命官,仍需谨慎处理,为此,朕决定将此案并入三司会审,爱卿以为如何?”
“啊,什么?”一时之间,朝廷纷纷扰扰,众人开始议论。
“什么南平皇女?”
“刑部把消息瞒得够紧的。”
“你还不知道吧,这哪里是刑部的事情。”
“这萧四胆子够大的,你说会不会是出使回来带上的?”
“如今南平那边可得到消息了?”
“怎么没听说南平有什么成年了的皇女?”
……
一品大员们大都稳如泰山,他们都在隐隐等待着萧据的反应,毕竟是他的儿子,若不是当朝相国的儿子,怕是刑部早已盖棺定论了吧,谁人不知刑部是太傅的马前卒,朝中的各位人精又有谁看不出萧相和太傅的不对付呢?
此时,工部侍郎上前一步道:“微臣觉得陛下言之有理,此案的确应该进入三司会审。”
陈江逮住机会便道:“微臣以为此案证据确凿,不能因为涉案人乃是世族子弟而网开一面,无论如何,私藏南平皇女实在居心叵测,若是为此南平同我大凉不和,这个责任又有谁来承担?”陈江眼神不断瞟向萧据,可惜,萧据自始至终眯着眼睛未给他一丝一毫的回应。
“我看陈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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