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易幽明和游哉风、花弄影在青阳城分别,便去蓬玄山找神医长桑君。易幽明昼夜兼程,三天后赶到蓬玄山脚下。
此时,夕阳西下,飞鸟归巢,易幽明望着远方的蓬玄山一片晦暗,打算明天早上再上山。易幽明在山脚下骑马绕行,又走了十里路,看见前方有一点灯火,便走到那里,原来是一户人家。
易幽明敲门,不久出来一对老夫妇,端着烛台,神色忧戚。易幽明说明来意,请求借宿一晚。老夫妇同意了,引易幽明入内。
易幽明看见三间屋子,中间堂屋和左右里屋。屋内摆设比较简陋,墙上挂着一张断弓和几张虎皮。
“老人家,只有你们两位住在这里吗?”易幽明问道。
“哎,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前天上山打猎,直到现在还有没回来。”老夫妇叹气道,“以前我儿不管刮风下雨,总会在天黑之前回家。我们俩行走不便,不能上山找他,真是让人担忧啊!”
“你们儿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我明天早上有事要上山,我会留意他的!”易幽明问道。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儿叫铁牛,长的很壮实,是这里一带有名的猎户,他穿着褐色狐裘,背着一把铁弓,右手大拇指带着一枚铁扳指,声音很洪亮。”老夫妇面露欣喜之色,对易幽明也热情起来,拿出腊肉招待易幽明。
第二天,易幽明顾不上吃早饭,拿着当初独归远画的路线图,迫不及待的上山寻访长桑君。走了几里山路,易幽明看见路边有一把铁弓,地上还有点点滴滴的血迹。易幽明顺着血迹,来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前,小心翼翼地拨开灌木丛,看见一堆残骸,触目惊心。残骸旁边是破烂的褐色裘衣,满是血污,一截断掉的大拇指上套着一枚铁扳指。
易幽明在摘了几片巴掌大的树叶,将铁扳指捡起并包裹起来,心中暗想:“此人想必就是铁牛,他家墙上挂着几张虎皮,说明他有射杀猛虎的能力。如此勇猛之人,怎么会被野兽吃掉的?”
易幽明保持警惕,继续前行。又走了一个时辰,易幽明听见前方有打斗声,便悄悄地过去查看。
只见一只花斑虎和一只白貂正在缠斗,旁边站着一名年轻的白衣女子,神色焦急地喊道:“雪儿,快咬死它!”
白貂动作灵巧敏捷,时不时咬花斑虎一口。花斑虎身上有几处伤口,肿胀溃烂,流着绿脓,看来是中毒了。花斑虎怒吼一声,变得更加狂暴,站了起来,躯体发生变化,变成人形,脸也变得扁平,更加接近人脸。
花斑虎见白貂跳过来,一掌将它拍飞,白貂惨叫一声,撞到了树上,又在地上滚了几圈。
“雪儿!”白衣女子喊了一声,对这突然的变化感到惊讶。
花斑虎听见白衣女子的喊叫,于是转过头来,目露凶光,扑向白衣女子。
易幽明正想出手施救,却见那名白衣女子急忙撒了一把药粉,转身就跑。花斑虎在后面紧追不舍。
易幽明走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貂,嘴角流血,四肢还在动弹,应该还没断气,便将白貂捡起,然后去追白衣女子。易幽明追了几百步,只见花斑虎倒在路边,却不见白衣女子的踪迹。易幽明发觉花斑虎还有呼吸,便挥出一道剑气将其斩杀,然后继续去找长桑君。
过了一座桥,又走十里,易幽明看见一座草屋,屋外围了一圈篱笆。易幽明取出地图看了一眼,图上标示这里正是的长桑君的居所。
“请问长桑君前辈在吗?”易幽明上前敲门,朝里面喊话。
“老夫就是长桑君,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从屋内走出一名中年男子,神采奕奕,打量着易幽明。
“在下易幽明,中了一种奇毒,听说前辈医术无双,还请前辈救治!”易幽明向长桑君恳求道。
“为你解毒不难,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手中的白貂是从哪里得到的?”长桑君看见易幽明提着一只白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
“我来得时候,看见这只白貂和一只老虎缠斗,旁边还站着一名白衣女子,这只白貂应该就是她的。后来不知为何,那只老虎发生变异,变得更加强大,打伤了这只白貂,又去攻击那名女子。那名女子转身就跑,我追了过去,却不见她的踪迹。”易幽明如实回答。
“你见到的那名白衣女子,便是我的女儿赤灵华,你赶快去将她找回来,我便为你解毒。”长桑君担忧地说。
易幽明立即离开,前去寻找赤灵华的下落。没走多久,易幽明看见赤灵华迎面走来。
“姑娘,你就是神医长桑君的女儿赤灵华吧?”易幽明微笑问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赤灵华警惕地问。
“灵华姑娘,在下易幽明,并没有恶意,是你父亲让我找你的。”易幽明随后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赤灵华。
“原来是你将雪儿捡走了,害的我在那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担心死我了!”赤灵华惊喜地说。
“不知道灵华姑娘是如何脱身的?”易幽明问道。
“那只老虎吸了我研制的毒药《酥骨散》,应该很快便没了力气。我躲在树上,见老虎没有追来,便下去寻找我的雪儿。我在途中发现那只老虎被人杀了,应该是你做的吧。”赤灵华说。
易幽明、赤灵华二人边走边说,不久便回到了长桑君的草屋。
“爹!雪儿怎么样了?”赤灵华一进门,便着急地问。
“有爹在,你的雪儿不会有事的。”长桑君见赤灵华回来,非常高兴。
“谢谢爹!你们有事先谈,我先出去了。”赤灵华说完,转身欲走。
“死丫头,你别走,这次是不是又偷偷跑下山了?让我担心死了!幸好这次有惊无险,否则将来我在地下怎么向你娘交代?”长桑君突然变了脸色,严肃地批评说。
“爹,我再也不敢了!”赤灵华乖巧地说。
“前辈,我已经将灵华姑娘找回,还请前辈为我解毒!”易幽明向长桑君拱手请求说。
“是啊爹,这位易公子还捡回了雪儿,要是没有他,雪儿恐怕已经被野兽吃掉了,您就为他解毒吧!”赤灵华也帮忙劝说。
“我又没说不为易公子解毒,你这小丫头就别瞎操心了!”长桑君笑着说。
长桑君为易幽明把脉,又问了他中毒的经过,易幽明便将事情的始末简要的告诉了长桑君。
“易公子真乃侠义之士!那爨尸笑老毒婆的用毒手段我是很清楚的,幸好你朋友给你吃了玄霜丹,否则你绝对撑不过两个时辰。你现在身上的毒有些棘手,需要在药水中泡上七天七夜。”长桑君对易幽明说。
“前辈可知爨尸笑是什么人?为何她如此怪异?”易幽明问道。
“哎!她也是一个苦命人,为情所伤,心性大变,练了邪功,导致样貌也发生变化。”长桑君简单地回答说。
“前辈,爨尸笑练的是什么邪功?”易幽明又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一种鬼术,只知道她为了练功,常常煎煮尸体。你身上的毒便是她提炼出的尸毒。”
随后,长桑君配制了大半桶药水,让易幽明坐进桶里浸泡,每天更换一次药水。
七日后,长桑君开门进来,对易幽明说:“易公子,你身上的尸毒已经彻底清除,可以出来了。这是你的衣服,灵华已经为你洗干净了。”
易幽明穿上衣服,感觉尸毒确实已经被长桑君清除了,而且自己在药水中里泡了七天七夜,皮肤不但没有发白发皱,反而更加光滑白皙。
“没想到长桑君的药水还有这种功效。”易幽明不由得感叹道。
易幽明走出房间,见长桑君和赤灵华在大厅中等候,于是上前一步,向长桑君行礼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在下自当铭记于心,将来前辈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任凭吩咐,在下万死不辞!”
“易公子言重了,报恩的事以后再说。三天前,玉晨宫派人请我过去一趟,因为当时正在为易公子排毒,脱不开身,所以给耽误了。现在我就要前往玉晨宫,易公子请自便!”长桑君笑着说。
“前辈,山中有猛兽出没,此行或许不太平,在下斗胆请求护送你们去玉晨宫。”易幽明想到山中变异的花斑虎,担心长桑君和赤灵华的安危。
“爹,易公子说得对,就让他随我们去吧!玉晨宫的人要是问起来,您就说新收了一个侍卫。”赤灵华笑嘻嘻地在一旁劝说道。
“灵华,不得对易公子无礼!”长桑君教训赤灵华说。
“既然易公子这样说了,那就跟着我们去吧!”长桑君也曾问起赤灵华在山中遇险一事,也有几分
担忧。
随后,长桑君、易幽明、赤灵华三人下山,途中倒也平安无事。到了山脚时,易幽明想到那对老夫妇,于是告诉了长桑君,并说起铁牛遇害一事。
“那对老夫妇也真是可怜,你打算将实情告诉他们吗?”长桑君问道。
“告诉他们,他们会很伤心,不告诉他们,他们也会很煎熬。长痛不如短痛,也许时间会冲淡一切。”易幽明无奈地说。
“所以你打算告诉他们?”长桑君又问。
“是的,不过我会说铁牛不小心坠下了山崖。”易幽明答道。
随后易幽明去见了那对老夫妇,说:“我在悬崖边发现了这个。”随后将铁牛的扳指交给了他们。
“我儿果然遭遇不测了!”老夫妇似乎早有不好的预感,并不觉得惊讶,接过扳指,老泪纵横,呜咽不止。
易幽明和长桑君父女继续赶路,途中又谈起了变异的花斑虎,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行至中途,易幽明三人听见前方有打斗声,本想绕路避开,不料却看见几十名甲兵追着三名伤者奔过来。
“殷其雷,还不束手就擒,归顺我们城主!”甲兵当中走出一人,穿着蓝色绣衣,看装扮应该是这群甲兵的首领,朝一名伤者高声喊道。
“哼,明文思这个卑鄙小人,我好心收留他,他却背叛我,夺我城主之位,我就算死也不会屈服他的!还有你,狂浪生,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平日我待你不薄,没想到连你也背叛我!”一名穿着锦绣青袍的男子愤恨地说。
“殷其雷,你是待我还不错,可是你目光短浅,胸无大志,整日和你的两位兄弟饮酒取乐。明文思乃人中之龙,卓尔不凡,辅佐他完成统一天下的霸业,我狂浪生的人生才有意义!”狂浪生轻蔑地对殷其雷说。
“简直痴人说梦!整个中洲将近有三千个城市,岂是你们能够征服的?”殷其雷闻言,惊异明文思的野心。
“果然是夏虫不可语冰,给你说话还真是累啊!”狂浪生说,“城主说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可以放你走,只需你交出宝库钥匙。”
“城主,不要上当,明文思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说的话一句也不能信!”另外两名伤者说,“城主,你先走,我二人为你拖住他们。”
“不,好兄弟,要走一起走,我们说好的要生死与共!”殷其雷说完,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们一个也走不掉,给我上!”狂浪生下令。
殷其雷三人被围攻,旧伤又添新红,眼看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这时,一道剑气打断战局,易幽明从树后走出来:“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何必要把事情做绝呢?”
“你是什么人?我劝你少管闲事!”狂浪生威胁道。
“我只是个路人,还是个爱管闲事的路人!”易幽明觉得还是尽量隐瞒身份为好,没有报出姓名。
“既然如此,得罪了!”狂浪生首先出掌,就要试探易幽明的实力。
“来的好!”易幽明也出掌接招。
狂浪生、易幽明二人对掌,各自震退。这时,长桑君和赤灵华妇女也适时从树后走出来。
“我们退!”狂浪生见讨不到好处,又有所忌惮,便带甲兵退去。
“多谢这位侠士救命之恩!不知恩公尊姓大名。”殷其雷向易幽明拱手道谢。
“在下易幽明,正好路过此地,刚才之事,不足挂齿。”易幽明说。
长桑君看了殷其雷三人的伤势,从怀中取出两瓶药交给他们,说:“这一瓶药粉涂抹伤口,另外一瓶丹药内服,不出三日,你们三人的伤便能痊愈。”
“感谢二位的大恩,我们兄弟铭记于心,眼下我们正在逃难,不想再连累二位,就此别过!”殷其雷三人再次道谢,并告辞离开。
“刚才听狂浪生所言,明文思意欲统一天下,前辈认为如何?”易幽明问长桑君。
“洪荒时代,羲皇、姬皇、农皇三方内战,此后为了对抗妖魔,组成联盟,一同执政,名义上统一了天下。后来,最后一位执政羲皇死后,中洲又陷入分裂动荡之中。天下大势,本来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过得人心者得天下,德不配位,必有灾殃。”长桑君回答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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