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榕这药膳坊楼的样式跟轩泱差不多,各层是厢房,这种楼很适合身份尊贵的人来,外面不吵,有雅间可以谈事,一眼可以望见窗外,也可以看见楼下大厅。
这药膳坊位置也极好,西林河道虽风景极佳,但太偏,人不多,铺子也不多,长安街道闹腾虽闹腾,但她这药膳坊比较新,抢生意哪有人家厉害呢?
这东华街道,住的都是些高官贵户,这里的铺子就没有太吵的,酒楼也少。
恰巧药膳坊很是对这些层次的人的需求,渐渐的人也多了起来,且来者都是附近的公子小姐,或者哪家的老爷夫人打发了小厮出来买些,补补身子。
尤柯和李见榕家里的饭吃腻了,也会到自家开的药膳坊吃东西,反正离家里近,刘氏也不担心,倒是老是不放心的叮嘱,“自己家铺子也是要给钱的啊!”
“这桃胶雪燕羹真能美容养颜吗?”李见榕今日过来带了个新品方子,顺便让尤柯品鉴品鉴。
李见榕推上了一壶牛乳,“你喝几天试试不就知道了。”
尤柯点点头,将牛乳倒进了羹里,环顾四周,“你别说,我一开始还觉得你定价有些高,没想到这儿人还这么多。”
到底是母亲的药膳方子好,吃过的人有了效果都说好,且高门贵户十分注重自己的身子,本来就不缺钱,一见有效果,自然更舍得花钱。
不过这个定价并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她对银钱没概念,这定价是主母想出来的。
“我替你俩分析了一下,想得起吃药膳的都是些金贵的人,恰巧这附近都是金贵的人,你订的价格太低,可人家就看得上卖的贵的。你把价格订的高点,人家吃起来才有面子!就算你物美价廉,顾着身份人家都不去你这小馆子!”
还是母亲有办法,不愧是刘氏商号出来的姑娘。她原先只觉得东西是好的,客户自然多,没想到这人的心理这么奇怪。
尤柯一声赞叹,“好吃!管它能不能养颜呢,我下次还要吃这个!”
李见榕笑着道,“到时候又胖上个两斤,被你哥笑了去。”
她面上笑着,心里想着事情,她如今不在宫里,行动方便许多,但毕竟是个女儿家,只靠在书房里和父亲聊聊天,消息太少也来的太慢。
如今看着这坐满了富家子弟谈笑风生,心里突然有了灵感。
她完全可以建立一个自己的消息网,不用暗探,不用间谍,只需要提供一个给他们谈天说地的地方,就能打听到不少事情。
她相信的人不多,但能接手,且合适的人,刚好有那么两个。
只等今天的事一过,让他们名正言顺的进来。顺水推舟,因势利导,李见榕满意的点点头。
“小姐,楼下出事了!”
来了。李见榕冷笑一声。
那日书房里父亲给了自己一本折子,许是自己的探子打听来的消息,让她拿回房自己看,果然“盛亲王的意思”真是不简单。
“湖绿,去吧。”李见榕给尤柯一个安心的眼神,“本小姐坐这儿给你撑腰。”
湖绿沉稳的施了一个礼,下楼去了。
“丁御史家的小姐吃坏了身子,卧床不起,主事的人呢!随我们去一趟衙门!”
只见一队持刀人马冲了进来,面色不善。
方才还谈天说地的公子小姐们安静了不少,但闻言都放下了筷子。
“是媛儿吗?我说怎么许久不见她了。”
“这吃坏身子了也不一定就是这药膳坊啊,我父亲那么嘴挑的人日日一碗药羹,人也精神了不少。”
“看看再说吧。”
楼里的客人都出身不低,见过大世面,此刻没人惊慌,没人去催吐,都等着看事情如何发展。
“这位大人说有小姐吃坏了身子,怎知就一定是我这药膳坊的东西出了差错?难不成丁家小家日日就只吃我们这一家吗?”湖绿不急不躁,面对众多持刀的捕快也不害怕,“我家药膳坊用料干净,有口皆碑,自己补坏了身子,可别赖在我们身上!”
李见榕知道有人要来找他们的麻烦,封她的楼,断她进药的路,但她自信药膳的方子绝无问题,对方也只能在药材上做手脚了。
那捕快似乎早就料到,果然拿出一张揉过的纸,“这可是你们去药材店买药的方子?”
李见榕勾了勾唇,唉这京城真难混,药材是官家的生意,对方有权有势又是皇族,可不随意构陷吗?
她倒是对李盛裘这小皇叔有了新的认识,表面上挺严肃正经的人,没想到做事如此不要脸!难怪连赢说他不纯粹。
李见榕不知道出这个法子的是不是李盛裘本人,但父亲给自己的信息明明白白,上面都是些盛亲王门下的人的动作,看不出是不是针对她本人,但有一条“衙门拟封药膳坊”,那就是他没跑了。
“明晖堂的大夫说,你们为求价格便宜,进的都是些劣质质变的下等药,证词在衙门里明明白白的放着,正等着你们去对质呢!”
湖绿淡定回道,“我药膳坊经营,自知客人都是什么身份,从不在药材上偷工减料,若不信,库房在后面,存着我药膳坊近半月的材料,大人可自行勘查。”
那捕快没想到这女人是个一点都不慌的,这楼里的客人也是不知道起哄的,他衙门那人哪次不是轰轰烈烈哭天喊地的,趁乱想带走谁不行?此时更像是听那些文人辩道。
他眼睛一转,朝楼里的小二使了个眼色,面上一阵冷笑,幸亏还留着后手。
只见两个小二突然跑了出来,跪倒在地。
“小人愿去衙门作证!”
那捕头早已料到,得意的一笑,“既然有人投了诚,还啰嗦什么!带走!”
尤柯喝羹了勺子一下掉进碗里,担忧的看着自己这三妹。
而李见榕此刻开心的不行,她早知道改这个酒楼时就会被盯上,安插进人手,现在倒好,自己跑出来了。
“原来是你们两个。”湖绿恍然大悟,心道小姐好谋算。“那就好办了。”
“好什么好?”捕头大声喝道,“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没好!有话衙门去说吧!”
“圣旨到!”
捕头一惊,这是什么情况。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到跪了下去。
楼里的所有人此刻都顾不得看热闹了,纷纷跪下身去。
“口谕,口谕!都起来吧!”只见门口一马车上下来一墨绿色官服的太监,提着下摆,绕着官差走了进来,
那公公难得出一次宫,见到楼上栏杆旁的有几位熟识的面孔,这不娄太常家的姑娘吗?那不是尹尚书家的公子吗?咦?那是谁家的,生的如此好看,怎么没见过??
不愧是宫里做久了事的人,圆滑世故非常,他连忙收拢了脸上的嫌弃,朝楼上恭敬了笑了笑,弯了弯腰,算是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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