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妈推门的那一刻,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周妈,辛苦你了,还是我来吧。”
周妈也是个明白人,毕竟这有关先生的秘密,自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她微微往后退了几步:“那太太,我就先回去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等周妈走远了,手才颤抖地握住了门把。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推开了那扇门,那扇令我熟悉不已的房门。
其实,在周妈开门的那一刻,我就认出来了。
这是一扇白色与绿色交织的实木门,透露这一股清新自然,与整个别墅里黑白配的简约风格格不入。
里面没有开灯,还是一片漆黑,我凭着记忆,在左手边的墙上随手一按,卧室里的灯光果然亮了起来。
浅绿色的碎花墙纸搭配碎花窗帘,奶白色的高背床,小巧精致的天使台灯,靠窗处仍然是一个休闲椅和小方几,再往里,轻质的窗帘随风而动,盈盈起舞,露出了那摆着几盆玉簪、丹药花、千叶木的阳台,它们被打理的很漂亮,甚至比一年前更精致与繁茂。
我的眼眶渐渐红了,泪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但我仍然没有出声,唯有那颗抽搐的心,在一下一下疯狂地跳动着。
这里的一切都没变,就连梳妆台上的化妆品,都一件不多一件不少,就好像它的主人,从未离开过一样。
我缓缓伸出那颤抖却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摆在梳妆台桌面上的那把梳子,轻轻摩挲。
“笨死了,梳个头发都不会,还是我帮你吧。”霍连琼好心地抢走了我手里的梳子。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有胆子就把你的头发留长呀!”我对霍连琼的帮助没什么好气,直接洋洋得意地反怼了回去。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们小白厉害着呢,根本不需要我帮忙。”霍连琼假装难过的放下了梳子。
“别呀!好歹也是免费劳动力嘛,不用白不用是吧?”我露出讨好的笑容,两手拽住了霍连琼的胳膊,撒娇般的摇了两下。
“哎,拿你怎么办好呀。”霍连琼宠溺笑笑,仔细梳起我一头又长又卷的头发。
我眼角的泪缓缓淌了下来,可又不禁呵呵地笑。
我缓缓地将那把梳子抱进了怀里,就像抱着你那样,想着想着,我蹭了蹭眼角的泪,又开始笑了。
你呀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啊,让我哭的人是你,让我笑的人也是你,现在让我又哭又笑的还是你。
可世间能让我这样的,也独独唯有你一个了。
这是白黎的卧室,但更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一个高度还原的卧室,里面的一切都与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唯独在床头柜的旁边,多出来一个保险箱。
保险箱的前面,还留下了几根烟蒂和几个空酒瓶,和整个房间的干净整洁格格不入。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鬼使神差般,我觉得那里一定装着霍连琼的心,我突然很想打开它,从他的心里,找出那所有迟到了一年的真相。
我如试运气一般,试着输入了白黎的生日,果然下一秒,保险箱应声而开。
我成功进入了霍连琼的心,而我自己,就是那把唯一的钥匙。
终于,一年后的现在,我得到了这迟来的真相,那就是,霍连琼他还爱我,一直都爱,且爱得隐忍,爱得深沉。
我的心坠坠的疼,眼也红的厉害,这一刻,仿佛一切真相都不重要了,我恍惚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执着了这真相多久,就误会了你多久;误会了你多久,就错过了你多久;错过了你多久,也就痛苦了多久。
而我痛苦了多久,你却陪我一起承受了多久。
我忽然后悔了,以前你骗我说,你早就忘了我了,我不知道醉了几天几夜;而现在,当我看到你为了我不知道醉了几天几夜的时候,我却情愿你狠心忘了我。
怎么办啊,霍连琼,你个王八蛋!
好不容易要下定决心忘记你这个大混蛋了,怎么现在才发现,老娘好像欠你的越来越多了啊!
因为害怕自己悲伤逆流成河,等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才再次打开了那个保险箱。
我怎么也没想到,里面会有它。
我缓缓地将它拿出了,在掌中轻轻摩挲,无奈轻笑着叹气:“霍连琼,你傻不傻啊,死人的衣裳你都敢要,也不嫌晦气。”
拿起了这身红衣,我才发现,衣服下面还有一张照片和一枚戒指。
我赶紧擦了擦又溢出眼角的泪,才看清,那是一张结婚照,霍连琼还是一身黑色的西装,是一年前他和穆然婚礼上的那件。
而站在他旁边的新娘,赫然不是穆然,而是一张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这次的泪来的很凶猛,我再也不敢多看那照片一眼,将它扣翻了过去,可我没想到的是,照片背面还歪歪扭扭的写了四个大字——吾妻白黎。
“霍连琼,你个笨蛋,你个大笨蛋!谁让你把我私底下yy我和你结婚了啊,还把我p得这么丑!”
我就这么看着这张照片,又看了看手里的戒指,突然就又傻笑了起来,就像个小孩子,看到了手心里的糖。
顺着灯的亮光,我细细端详,看见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内环里,不多不少,刻了一圈字——世不遇你,生无可喜。
随即,我将戒指缓缓放下,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微微叹气。
我宁愿世不遇你,也不愿你生无可喜。
可既然老天不开眼,偏偏让我遇上了你。
那就不论旧时何故,余生何阻,我都会陪你一起,永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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